李一白有些不信,畢竟距離圣旨下來也不過是十余天的時間,任是李珺喬沒日沒夜地在經緯樓苦練,也不可能把有百年歷史的經緯樓所出的所有布品分辯清楚。
于是他當著周掌柜的面,隨口說出了幾種布品來,讓李珺喬一一尋來。
雖說那些布品中有兩三樣都是陳年的樣式了,就連周掌柜都要翻一下庫存冊才知曉那些布樣放在哪個角落,沒想到李珺喬卻輕輕松松地找了出來,分文不差。
李一白心中頗為震驚,但他并沒有表現出來,反而讓李珺喬把這些布品的紡織技法和特,以及裁剪洗滌需要注意的事項都說出來。
李珺喬指著剛剛從庫房取出來的布樣,如數家珍地向李一白展示和介紹,神從容不迫,說話流利自然,全無閨閣常有的躲閃畏。
就連一旁的周掌柜看了都不暗暗贊嘆。
雖然宋綿綿對紡織之事不太悉,但看到李一白對李珺喬的陳述不時點頭,便知道李珺喬的表現讓李一白十分滿意。
看著眼前這個意氣風發,從容自信的子,就如太一般,燦爛溫和,即使在臨危命之際都能坦然面對,而沒有自怨自艾,自暴自棄,這不讓宋綿綿到與之深,也算得上是此生不枉了。
“看來這段時間你倒是沒有懶,回頭得好好謝一下周掌柜了,他也算得上是你半個師傅了。”
李一白明明心中贊許不已,偏偏上卻不肯明言,就是擔心李珺喬過于驕傲。
李珺喬本就對這些天周掌柜的不厭其煩的教導十分激,如今見李一白這般說了,便干脆合了手,朝周掌柜的方向拜了拜。
的作十分端莊,但眼睛卻溜溜的,半是認真半是玩笑地說,“師父,徒兒沒給你丟面子吧?”
周掌柜本以為李一白的話不過是客套,如今見李珺喬當了真,不由得有些惶恐。
他連忙擺擺手,寵若驚地說,“那都是二小姐聰穎,又肯學,所以才進步如此巨大,跟我實在沒什麼關系。”
“而二小姐是主子,我不過是一個下人,哪里能二小姐的禮。”
李一白見他推辭著不肯禮,故意收斂了笑容,一臉認真地說,“周掌柜,你在經緯樓說也有三十個年頭了,喬兒是晚輩,既了你指導,這個禮你自然得起的。”
李珺喬也一臉誠懇地附和著,周掌柜這才不得不應下了,“雖說二小姐是兒,但論才干能力毫不遜于男兒,大當家得如此,想必振興經緯樓有了。”
周掌柜在經緯樓歷經半生,從小小的一個跑堂做到了掌柜之位,也見證了經緯樓的幾番起沉,眼下正是近年來最艱難的時候。
雖說李一白有一個嫡子李珺浩,但如今也不過是六歲,想要承擔起經緯樓之責尚有漫長歲月。
相比之下,周掌柜看得出李珺喬果敢冷靜,要是經緯樓能到手上,便有機會力挽狂瀾,免于頹敗。
只是如此一來便耽擱嫁人了,想到這里,周掌柜不由得心中嘆息。
正當李一白準備開口說話的時候,突然后冷不防傳來了一個悉的聲音,把眼前如此和諧的場面給打破。
“周掌柜既然記得自己是一個下人,怎麼就不記得老爺還有一個兒子?”
此時眾人忍不住回頭,正看到一臉怒容的秦月容正領著李珺芙站在不遠。
周掌柜立馬變得局促不安起來,“大夫人,小的不是這個意思......”
秦月容卻不依不饒地反問一句,“那周掌柜這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雖然李一白看不過眼用這般高高在上的語氣斥責經緯樓的老臣子,但礙于其他紡織工都在場,他也不好給難看,只能強行把心中的不滿暫且下去。
“月容,喬兒馬上就要京參加大朝會了,這次正好是振興經緯樓的好機會,周掌柜說的話并沒有錯。”
秦月容見李一白在換概念,冷笑了一聲,“是嗎?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老爺你要把經緯樓的產業托給喬兒呢?你別忘了喬兒是個子,遲早都要嫁人的,要是經緯樓因此換了姓氏,老爺如何對得起李家的列祖列宗?”
李一白見秦月容毫不顧當家主母的形象,當眾板自己的夫君,終于耐心耗盡,對譏諷了一番,“歷代先祖可沒說過經緯樓只能傳男不傳,再說了,母親生前也屬意于喬兒接管經緯樓,這一點整個李家都知曉,難道你的意思是母親也不尊先祖嗎?”
此時的秦月容陷了兩難的局面,要是反駁李一白的話,那就會落得一個指責婆母的壞名聲,要是不反駁,便代表默認了李一白所說的話。
一個不尊婆母的罪名足以讓李一白名正言順地休妻,到時候他邊的宋綿綿就能鳩占鵲巢,把正室夫人的位置奪了去,連帶著秦月容所出的嫡子嫡都變庶出。
當時說出這些話時不過是見周掌柜慫恿李一白看重李珺喬,一時急才說了重話,哪里還想到招致這樣的惡果。
而且眾目睽睽之下,大家都在看著的反應,偏不能讓這些人稱心如意。
于是,只能咬了咬牙,退而求其次地說了句,“浩兒如今還小,喬兒作為姐姐的,幫忙著看顧一下經緯樓的產業也是好的,等到浩兒大了,喬兒再手把手教,想必也比較容易接手。”
眾人見翻臉堪比翻書,不面面相覷。
但這終究是長房的家世,其他外人也不便口,只能不約而同地繼續做著手上的活兒,只當什麼都不知道。
李一白只覺得秦月容這番舉實在有些前倨后恭,讓他在這些紡織工面前面盡失,于是他低聲囑咐了李珺喬一句,“喬兒,綿綿就先托給你看顧一下,我去去就回。”
說完,他轉面對秦月容,臉一下子沉了下來。只見他冷漠地對說,“你,跟我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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