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天朗看完信臉就變了,薛淼兒在他邊也瞄了幾眼,咬著,顯然也被嚇著了。
易卿站在兩人對面,十分從容。
薛天朗抬頭看:「你看過這封信了?」
易卿:「看過,但是沒看懂,我認識的字不多。說的是什麼?」
薛天朗沒有回答,卻又盯著的眸子道:「你說,你和鄧嘯到底什麼關係?」
易卿看向薛淼兒,後者有些心虛。
——顯然薛淼兒已經趁著易卿換服的功夫來見過薛天朗,和他說過事經過了。
易卿卻覺得這是人之常——不也先回去和蕭畋頭了嗎?所以也並沒有放在心上,淡淡道:「我懂醫,對何老夫人有救命之恩,所以留在他府上幾年。」
半真半假,這套話至現在聽起來,還是無懈可擊的。
和之前的話對起來,也不算是欺騙。
「他要我去見他。」
「大當家若是想去就去,不想去就算了。」易卿道,「對我而言,沒有任何利好或損失。」
「爹,別去。」薛淼兒開口,「鄧嘯可怕的,我害怕他。」
易卿也不開口,神自若。
薛天朗從面上實在看不出什麼,便擺擺手道:「你們先出去。」
這件事他得仔細考慮一番。
他萬萬沒想到,鄧嘯竟然可能已經知道薛淼兒的世。
他原本以為這件事到只有他們父和薛淼兒的外家才知道,鄧嘯是如何知道的?
鄧嘯既然已經知道,會不會為立功,順手把他們的山寨給一鍋端了?
鄧嘯想要算計他們,還是易如反掌的。
山上老弱病殘所有加起來不過一千多人,如何能應對錦衛指揮使?
所以薛天朗發現,現實其實已經不容他再猶豫了。
他想去也得去,不想去也得去。
然而他還沒有,鄧嘯就已經來了。
鄧嘯是微服而來,在山下報易卿的名字,然後被帶了上來。
薛天朗把他奉為上賓,兩人在書房中談,誰也不許接近。
這場談話的容除了他們兩人外,別人無從得知,但是薛天朗從書房出來的時候,面上的神如釋重負,像是卸下了萬斤重擔,顯得很輕鬆。
山寨里的人見最近一直愁眉不展的大當家這般,也都跟著鬆了口氣。
薛天朗笑道:「我陪您在山上逛逛?雖然比不得京城心設計的景觀好,但是也應該有些野趣,您看……」
「帶我去找易卿。」鄧嘯直截了當地道。
「好,好,好。」薛天朗連聲答應,心裏卻忍不住嘀咕,易卿在鄧嘯心裏,到底是什麼角,為什麼他覺得鄧嘯十分重視易卿呢?
薛天朗甚至覺得,鄧嘯之所以如此好說話,其中有易卿很大的功勞。
他生出一種把易卿供起來的衝。
其實鄧嘯也沒有答應他什麼,只是告訴他,只要他好好配合,鄧嘯就會盡最大努力在皇上面前幫薛淼兒說,但是前提是,薛天朗一定要完全按照他的吩咐來做。
薛天朗在這裏稱王稱霸,但是能接到的天子近臣,鄧嘯這種就是極致了。
他覺得如此一來,薛淼兒的這條命,就十拿九穩能夠保住。
薛天朗在前帶路,鄧嘯氣定神閑地跟著,兩人很快來到了易卿的住。
薛淼兒可能還在因為之前的事而心虛,所以提前跑來通風報信。
所以兩人來的時候,易卿就靠在門邊,抓了個瓜子,好整以暇地嗑著瓜子。
「看到主子來了怎麼不來拜見?」鄧嘯看見,皮笑不笑地道。
易卿把沾在皮子上的瓜子皮吐出來,懶洋洋地道:「贖的就是良民了。怎麼樣,你和薛大當家談好了沒有?我答應了薛淼兒要幫給爹分憂,你不能讓我食言吧。」
薛天朗驚訝地看著易卿。
薛淼兒和他說,易卿在鄧嘯面前本毫不害怕,他還只是將信將疑;等自己親眼見到,才覺得這真是極大的衝擊。
真的,就這麼肆無忌憚?
如果不是因為知道鄧嘯是太監,薛天朗簡直都要懷疑易卿是鄧嘯的人了。
「不能。畢竟我要讓你知道,最掏心掏肺對你,還有能力替你平事的,只有我;而不是只會躲在你後,遇到什麼事像頭烏一樣的人。」
聽著他意有所指,易卿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事解決了你就早點下山唄。」
那麼閑啊,要來挑撥和蕭畋的關係。
就鄧嘯這種萬年狐貍的道行,猜出來蕭畋藏在屋裏,易卿一點兒都不覺得奇怪。
「你過河拆橋倒快。」鄧嘯冷哼一聲道,「我幫了你這麼大的忙,你怎麼謝我?」
「以相許?」
「我不介意。」
「我介意。」易卿把剩下的瓜子收起來道,「進來坐吧。大當家那麼忙,別讓他陪著了,你進來,咱們單獨敘敘舊。」
不就是惦記著蕭畋嗎?給你給你。
薛天朗道:「不忙,我不忙。」
鄧嘯看了他一眼:「你退下!」
薛天朗那般英雄人,聽到鄧嘯這樣傲慢的話,竟然沒有生氣,還客套幾句,才帶著薛淼兒退下。
易卿道:「進來吧。」
他們一前一後進屋的時候,蕭畋已經穩如泰山地坐在桌前,看見易卿進來,眼角微挑,帶上了笑意,而對鄧嘯則視而不見。
「躲在人後是不是很舒服?」鄧嘯言語嘲諷。
「或許過幾年你能知道,或許你得下輩子才能知道。」蕭畋冷冷地道。
眼看著兩個男人劍拔弩張,見面了就掐起來,易卿無奈地道:「能不能都說兩句。你們兩個,難道不是背負著皇命來辦差的嗎?想拌,留著以後去皇上面前吵,我才敬佩呢!」
眼下最重要的況難道不是互通有無,重新確定新的「作戰方針和方案」,然後爭取早點把皇上代的任務完回京嗎?
兩個男人瞪了對方一眼,然後都別開了臉,一臉傲。
易卿拍拍桌子,「鄧大人,你來得晚,皇上那邊有什麼新的指示,還要麻煩你給我們傳達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