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太后和飛飛生氣。」卿嫣勉強笑笑，方才衝，已經輸了半局，此時沒有確鑿證據，會輸得更難看。得打起神，應付這個難對付的人。不然，輸掉不僅僅是閻晟，還有命。

「你還怕這個呢。」閻晟打趣地笑。

「我膽小。」卿嫣也瞇著眼睛笑，閻晟邊來了只母老虎，還是他母親的救命恩人，若拍死，閻晟又會左右為難了吧？

「我看，你膽子大到敢去豹房，哪裏小了……」他低低地說著。

「喂，這裏又不是膽。」

卿嫣尖著去拉他的手，他卻一手摁著的腰，一手扣在那兒，死死不松。

「就抓這兒，以後不聽話，我就抓這兒。」他毫不顧忌船艙里一老一，摟著卿嫣玩笑。

卿嫣扭了半天，滿熱汗，一發狠就去抓他，「我也抓，我也抓……」

「你們兩個呀，外面風大，別吹涼了，進來再鬧。又不是小孩子了，也不怕人聽到笑話。」傾心太后開了船艙上的簾子，沖著外面數落。

二人這才鬆了手，額頭相抵著，孩子一般地笑了起來。

熱的時候，總會這般沒心沒肺的樂，彷彿一切的煩惱愁苦，都在這笑中煙消雲散了。也彷彿正是在這笑里，滋生出了無人可擋的勇氣。

「飛飛，不要介意，一隻小雀兒，或者是想哄我們開心。」傾心太后拍了拍穆飛飛的手，小聲安。

「乾娘，這小雀兒真機靈，很護主啊，我也想要一隻呢，一定很有趣。阿九嫂嫂很有能耐，能馭雀為陣，救哥哥從賊窩裏出來。」穆飛飛溫地笑笑，趴到了傾心太后的膝頭上。

「哎，這丫頭除了脾氣和家世，倒是一切都好。我就怕這子太烈了，大事上沉不住氣，反而傷了自己、還有晟兒。王后這位置不是那麼好坐的，得忍常人不能忍，包容常人不能包容，就是缺了這麼點氣度，看看剛才……」

擰起眉，在穆飛飛的發上輕輕，長長地嘆息。

穆飛飛沉默了會兒，小聲說：「哥哥能包容就好了，兒孫兒孫福，乾娘不要太擔心了。」

「你看，若有你這樣的子，我也就真不心了。」傾心太后了的小臉，笑道：「不然我們再加把勁，多在你哥哥面前表現表現，他就能發現你的好了。」

「乾娘……」穆飛飛抿，地笑，「哥哥看得上再說，我可不去自己打自己的臉。」

「你這丫頭。」傾心太后握的手，子往後輕倚，轉頭看向艙外。

船艙里只有一盞小琉璃燈，微弱的撲出船外，只見閻晟用披風把卿嫣小的子全包在裏面，如緞的青從披風裏彎出一篷，在風裏輕輕飄。

小船已經駛進了枯萎的蘆葦盪里，蘆葦下有薄冰，被盪起的水波往兩邊推著，發出嘩嘩的輕響。

風吹蘆葦叢，黑黝黝的枯枝閃著，彷彿有千軍萬馬藏於其中，有在蘆葦里做窩的小鳥兒被驚，撲嗖嗖地飛起來，疾掠逃開。

一縷晨曦緩緩地從天際淌開，漸漸的，那明如同水一般涌至……

……

衛長風在河畔勒馬停住，手高抬起，小珍珠無聲地從碧空掠下，落到他的掌心，烏溜溜的眼睛眨著，張了張，卻沒發出聲音。

衛長風眼神一沉，長指順著小珍珠的腦袋一直往下，到了的脊椎，摁了幾下，一米粒長短、細如蠶的鋒芒針落到了他的指尖。

小珍珠猛地抖了一下，發出了長長的一聲尖鳴，隨即倒在了他的掌心裏，撲扇著翅膀，啾啾鳴，開始告狀。

「誰讓你自作聰明裝死？活該被人整了。」衛長風斥責了一句，把它揣進懷裏，溫和地說：「好了，歇會兒吧，知道你罪了。我們在後面跟著便好，我按著真正的生辰八字推算了，命中大劫就在這幾日，我們盯點。」

小珍珠安靜了，著他的心口，緩緩合上眼睛。

衛長風深深吸氣，繼續重馬狂奔。穆飛飛會下鋒芒針，這子果然深得父親的真傳。據傳，父親穆漢曾以鋒芒針名震天下，能在眨眼間把鋒芒針打人的108個要中，讓人立刻變一木頭。

但他以仁醫之被江湖稱頌，直到二十年前突然「暴斃」。穆飛飛如果也會這一手，能在卿嫣完全沒有防備的況下，將卿嫣變木頭人，任人置。

閻晟心太大，給卿嫣的位置就只有一小塊兒，可是卿嫣拿他當了全部，哪怕是為他去死……

冰涼的風刮過衛長風的臉頰，他心裏絞痛得厲害，他一直捧著，連重話也不敢多說半句的小阿九，現在卻被別人欺負，他還無法出援手。

再往前就是烏家山莊，這山莊以產好茶名聞天下。他從烏家山莊抄近道，可以在正午時分追上在江渭上岸的一行人。

小珍珠把他們的行程都

告訴了衛長風，二十七年前的大元城，那是讓人仰的存在，巍峨的宮殿世間無雙，不知道有多人窮其一生，想在大元城中購下一套屋子，在那裏度過一生。

不過三百年，這宏偉的城池就從天地間消失了，這世間，還真沒有永恆的東西。今日風，又有誰知明日結局呢？

晨鋪滿了山道，他馬不停蹄，衝進了烏家莊。

……

快天明時，卿嫣一行人進了江渭河最險峻的一段，河水很急，從上游衝下來的激流雜夾著黃泥和枯木，河水正中有急涌的漩渦，河的一邊是碎石鋪滿的河灘，一邊是險峻的山巖。再往前，有一段河道極窄，只容一艘船過去，還是淺灘。船擱淺在上面，無法前行。

「我們下船。」

閻晟招呼眾侍衛，率先跳進水裏，用纖繩把幾艘船連在一起，帶著侍衛們在河灘上拉著船前行。

河灘上還有冰渣兒，眾侍衛沒帶換洗裳，於是把裳和鞋都在了船頭，著膀子，打著

赤腳，只著一條薄薄的綢，礪的麻繩勒得眾人肩頭髮紅。

「我幫你們。」卿嫣了鞋，摟著擺要往船下跳。

「老實獃著。」閻晟聽到的聲音，指了指。

卿嫣的腳了回來，想了想，揮著拳頭大喊，「相公加油，冷家兄弟們加油！」

侍衛們都笑了起來。王后開朗，時常會和他們開些玩笑，這些人跟在他們邊繞久了，已經習慣了卿嫣大大咧咧的直率子。

「乾娘，讓哥哥上來吧。」穆飛飛蹙眉看著領頭的閻晟，關切地說：「哥哥得保重子，才能帶領大家。」

傾心太后搖搖頭，輕聲說：「這是他得領頭的時候啊，他有他父親的風範，凡事不擺架子，親歷親為，才得大臣擁戴。」

「那我去幫忙吧，船上個人，他們也用點力氣。」穆飛飛點頭，不由分說地挽了袖子就往船下跳，嘩啦啦地踩出一陣水聲。

「公主怎麼下來了？」侍衛們嚇了一跳。

男人們差不多全著，穆飛飛有些臉紅，低著眼睛扶著船往前走。

卿嫣看一眼，脆聲大，「飛飛威武，飛飛加油。」

穆飛飛抬頭，沖笑了笑。

卿嫣聳聳肩，回了船艙里。

傾心太后指了指，小聲責備，「阿九你這脾氣得改改。」

「婆婆，這裏沒外人，就你和我。我們聊聊。」卿嫣挨著坐下，小聲說：「想必您知道我的世，我在暗宮裏關了十六年，母是一天都沒有到，我是想和相公一起好好孝順你的，無意頂撞，和您作對。

若可以，我恨不能一天給他生出十個八個來，免得外人說皇族人丁不旺。我他，我想和他天長地久。婆婆就給我們個機會證明，不要給我們中間塞上第三個人了。您也年輕過，也和聖帝恩繾綣，我的心意，您應當可以會啊。」

聽說得真意切，傾心太后忍不住拉住了的手，在掌心裏拍了拍，語重心長地說：

「丫頭，我何嘗不想你和晟兒恩？但他是王，他邊註定不可能只有你一人哪。你看看而今，四面臨敵，危機四伏，若能讓他輕鬆一點，你犧牲一些，對你對他，都不是壞事。他的心在你上，這不就是夠了嗎？做人不要太貪心了，你會得到雙倍的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