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折騰到深夜，一群人累得快趴下了，不知道換了多批人，才把鐵鏈給弄短了一些，但鎖在手腕上的鐵環卻難住了眾人。開鎖匠試了上百把鑰匙，也沒能如願。「祈掌柜，沒別的辦法了？」閻晟很苦惱，他堂堂一國之君，怎麼可能帶著這些東西回到大家中間去？

「還有一個辦法，就是主子得些罪。」祈掌柜濃眉鎖，拱著拳說。

「快點吧。」閻晟也有些疲憊不堪。這事讓他也有了個自我神視，不管什麼人，都不能輕視。

卿嫣拿了帕子過來給他汗，心痛地說：「你歇一會兒吧，又不急於一時。」

「沒事。」閻晟輕輕搖頭。

卿嫣見他堅定，只好退開，眼看著祈掌柜托起了他的手，低聲說：「主子沒有練過骨功，所以我得把主子的指骨先錯位……」

「啊……」卿嫣一聲尖，嚇得又跑了過去，抱著閻晟的手說：「那得多疼啊。」

「沒事，退到後面去。」閻晟眉頭微擰，示意祈掌柜開始。

卿嫣眼眶都紅了，咬著站了會兒，飛快地轉過去。

後有骨節錯的聲音，卿嫣的心都揪了，又不敢看，又不敢發出半點聲音，咬得都破了，時間彷彿如冰一樣凍結……

「好了。」

終於有低低地息聲進了的耳中。抹了一把眼睛，扭頭看，閻晟臉發白，一，宛如剛從水裏爬出來一般。

「沒事了，你哭什麼，又不是你疼。」他沖卿嫣笑了笑。

「討厭鬼。」卿嫣跺腳，走得更遠了。

知道跟著他，一定會經歷這些事，刀劍影，風吹雨打，說不定哪天就一箭扎他的，讓他涌如泉……只要這樣想想，都覺得不寒而慄，如墜冰窖。

「我用了鎮麻藥，不要擔心了。」閻晟放下袖子，好笑地看著卿嫣說。

「我才不擔心，又不是我疼。」卿嫣終於平靜了一些，跑回他邊看他的手，紅通通的，像十小蘿蔔！

「屬下去準備好熱水，主子洗一洗。」

祈掌柜也是滿頭大汗，分筋錯骨是一種酷刑，剛用了藥，但是當葯的效果散去之後，閻晟還有一陣劇痛。

閻晟點頭，讓眾人退下去。

卿嫣拉著他坐下，小聲說：「看你以後還張揚，一個蕓桃就把你折騰住了，疼了活該。」

「是，妻的教誨，為夫謹記在心。」他笑笑，攬著往膝頭坐。

「你還有勁抱我呢。」卿嫣窩在他前。

「我又不是棉花做的。」

「那你也不是鐵打的……」卿嫣立刻抵了他一句。

他沉默了半天，著的長發不出聲。

「閻晟，我知道你的心大，你憋屈了這麼多年，想就事業。但你真不是鐵打的，不要這樣自己。」卿嫣捧著他的臉，眼眶紅了，晶瑩蓄了滿滿兩汪，隨時會決堤而下。

他忍不住把過去，地落在的眼睛上，低喃道：「放心，有你呢，我永遠不會敗。」

卿嫣合著眼睛，他的聲音醇厚溫，緩緩耳。

「是我帶你走進了我的天下，我這裏很，前程未定。所以我站得直，你才走得穩。就算為了你，我永遠不能敗、不會敗。我承諾過你，要為你遮風擋雨，為你建起九重宮闕，為你披上錦繡裳，為你的烏髮簪上明珠華翠……男人說話當算數。」

「閻晟……你還真會說話……越說越好聽……」

卿嫣想開玩笑，眼淚卻沒能止住，瘋了一樣地涌了出來。就是這麼俗，聽他說好聽的，就高興得要命。質不是證明的唯一，但質又能讓你看清這男人的心，他用盡他所有能給的東西著你。

卿嫣以前覺得，只要有，兩個人一起面對生活就好了。但不是這樣的，若那男人你，他會用心的，他會想讓你過得好，會想讓你生活舒適，不擔憂奔波，不風吹雨打，他會把你牢牢地護在羽翼之下。

「哎，這回是丟了臉了。」他又苦笑，抬起雙手看。

卿嫣趕安他，捧著他滿掌的「小蘿蔔」住了臉頰，「哪有丟臉，你是以渡魔，你多偉大啊……」

「還能這樣說？你又不是浮燈，怎麼，還惦記那和尚呢？那和尚未必能這樣抱著你，讓你在他懷裏靠一靠？你們人最的，不就是男人的膛？」閻晟低笑著，給滿臉的眼淚。

「你手上都長蘿蔔了，還胡說八道。」卿嫣破啼為笑。

「主子，水好了。」祈掌柜帶著幾人抬著浴桶、捧著乾淨裳進來，小聲問：「主子，今兒還趕回去嗎？要不要留著吃頓團圓飯。」

「太后才回來，會不會等我們？」卿嫣看著閻晟問。

「嗯，回去。」閻晟點頭，示意幾人退下，與卿嫣一起更沐浴。

卿嫣站在浴桶中，這角度正好能看到小窗外的那些鐵匠，長年累月的勞作，讓這些人強壯，結實，男人味十足。

「還看，你不？」閻晟湊過來看了一眼，扳著的小臉問。

「我才不怕呢。」卿嫣撇，小聲說：「我們那裏的男模，才穿個頭就能往t臺上走。」

閻晟這時覺得，他應該好好問問的事，或者真不是胡編。

「早說不是胡編了，我說真話你都不聽，你腦子裏只有自大……」卿嫣摁著眉心嘆氣。

「姑娘，再說一次聽聽！」閻晟把在木桶上，想要「教訓」一下這孩子。

卿嫣扭著子，往他扣在前的手上拍了一下，笑道：「就你的臉面。」

只是輕輕地打，閻晟的手一陣劇痛，藥效已經開始消失，筋骨如同在遭酷刑。

「嗯。」他悶哼。

「痛？」聽著他的吸氣聲，卿嫣雙眼一亮，托著他的手指往上扳……

「你……」閻晟一冷汗狂冒！

「我總算治你一回，我看你得意，我看你逮著我就掐……」

卿嫣大笑起來！小的子在他上滾來滾去，滾去滾來，蹭得他一發燙，又突然往他的手指上打一下，氣得閻晟發狂……

這姑娘，到底是真他呢，還是真折磨他？

但為什麼，這樣被折磨著，閻晟心裏卻滿脹著無法言喻的喜悅，每一聲笑都能在他靈魂深掀起重重波濤，推著他往幸福的彼岸游去。

果然，這人一輩子啊，真得找一個自己的人，如此一來，漫漫長途才不會覺得枯燥無趣。

……

幻塵宮中。

衛長風已在湖邊小亭中坐了大半天，長長的白髮在風裏輕飄著，一銀華服垂到地上，手裏的茶已經涼，而他只是這樣坐著，幽幽深瞳平靜地看向湖心飛舞的小珍珠。

幾片白羽從空中飄落，他形突然掠起，如一片白的雲，飄至湖心，落於湖心的冰上，接住了小珍珠跌下的羽，放到鼻下輕輕地掃了一下，輕輕嘆息。

他故意不讓小珍珠回去，他很生氣，那小子居然為了閻晟與他喚鳥相抗……他的氣全堵在心口，幾乎快要炸了。

亭外的門徒們跪了一圈，他們後大大小小的箱子重重疊疊，足有上千隻。

先不說箱子裏放的金銀寶，單看其中幾隻花梨木雕的大箱子，已是價值不菲。

為了討好這個能卜人前程命運的玄塵宮新任宮主，各路英雄豪傑不惜本，狠砸過來，只想從他這裏得到隻字片語有關前程的提示。

這其中有王親貴戚，也有江湖赫赫有名的人，甚至有人遠從珠璃和大南趕來。沒有人不怕死，沒有人不想長命百歲，沒有人不喜歡金銀財寶，沒有人不想得到呼風喚雨的權力。

這求見衛長風的熱況一直持續，但衛長風只收禮，不見人，只讓人拿著他們遞上來的生辰八字看看，隨手掐掐，有前程的就回出去，沒希、死得快的就讓門人出去對著別人搖搖頭。於是那人立刻灰了臉，連連磕頭，希得到衛長風的一隻箴言，求得半點玄機。

「門主，青臨門的掌門為他兒子求命，他兒子說是中了魔，已經臥病半年，天天說胡話。」

「有病看大夫。」

衛長風頭也不回，銀長袍在冰上拖著，隨著他的步子，湖心上冰層開始裂開，開始是一條窄，慢慢地就開始向四周裂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