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呃……」他低眸看地上深深淺淺，細細的線條，有些尷尬。

冷嘯他們也很驚訝，他在議事的時候走神，很見！

「把頭髮綁起來。」他往懷裏了一把，帕子給許雪櫻包腳了，往上打量一遍，一掌拽下了腰上的玉佩，取下玉石，把纓絡緞帶穿到的發下，雙掌攏起的黑髮，用緞帶細細綁好。

窗前描畫眉的詩句，卿嫣不知聽了多，但沒想到他會給綁頭髮，這大老爺們握刀揮行時如蛟龍潛行，但綁頭髮時別提多笨拙了。

但他很認真，十指從的發里穿過，輕輕地梳到底，把青捋順，再用緞帶一圈、一圈地綁好，最後還系一個蘭花結，長長垂下的緞帶被風拂到的耳邊來，的，一直進的心底。

林子裏很靜，他專註於的發，專註於他的，其餘的人都安靜地看著二人，天地間任何聲音都消失了，唯這一幕得讓人挪不開眼神。

「好看嗎？」卿嫣抿笑，出銅鏡左右打量。

「很好看。」閻晟從背後攬住，和一起看銅鏡。

卿嫣側過臉，在他的上輕輕地了一下……他眉眼溫，任蜻蜓點水般地蹭了蹭，繼爾用額頭抵過去，和潔的額頭輕抵著。

輕輕地氣聲從一側傳來，是許雪櫻！別開了臉，悄然往後撤了兩步。這就是嗎？看閻晟凝視卿嫣的眼神呵，那般的溫、那般的纏綿！

許雪櫻的勇氣突然泄了，心底有東西碎了末。意識到，別說三天，三十天、三年，三十年……都不可能得到閻晟這樣的眼神！

慢慢地轉過，頹然地靠在樹上，慢慢地到草叢裏坐下。

高陵熠安靜地看了一會兒，也轉過頭，盯著林葉下的小溪看。

「你們快出發吧。」卿嫣把銅鏡塞進懷裏，拉他起來，笑著說：「我做好年夜飯等你。」

「好啊，可有山珍海味？」

「肯定有。」卿嫣笑瞇瞇地用額頭蹭他的膛，地說：「我和你過的第一個大年，我們一起許個願，願新年裏我們能有個大胖小子。」

「呵……」閻晟眉眼舒展，笑了。

「你放心，我在此布下千鳥陣，沒有人能夠靠近我們，我讓雀兒帶你們進山寨，你們自己注意安全。」卿嫣拉了拉他的手指，小手一揮，喚來兩隻山雀，放到閻晟的掌心，微笑著說：「去吧，只要有我在，就沒有你找不到的地方，沒有你走不通的路，這些山中靈，能帶著你去山裏任何角落，絕不會被人發現。」

「走。」閻晟把小雀往空中一拋，帶著人快步跟上。

「你們也去吧。」高陵熠用帕子掩著，讓四位紫侍從跟上，「要記住，一切都聽公子安排，不得違抗他的意思。」

「是。」紫侍從抱拳領命，疾步追向閻晟。

薩雷米已經看癡了，湊到卿嫣邊，小聲說：「阿九姑娘不如也教教我這一手？」

「怎麼，以後想去哪家夫人閨房，就會打地道了？」卿嫣打趣道。

「阿九姑娘，這話可不能這樣說，在下是喜歡人，但從不去別人家裏，都是好好地抬回府中，錦玉食地養著，在下可沒什麼對不住人們的。」薩雷米大大咧咧地拍了拍碩的肚皮，樂呵呵地說。

卿嫣沖他了個誇張的笑，招呼冷青過來，「走了，去打點野，等他們回來吃年夜飯。」

「為何不回鎮上？」薩雷米好奇地問。

「鎮上人多雜，還是這裏安全，還能隨時接應他們。」卿嫣用彎刀劈開面前的枯枝，從樹邊拔下一株野菜，笑著說：「若有臘，把這個燉進去，味道好極了。」

「你還認識這些？」薩雷米亦步亦趨地跟。

「不行嗎？你不要陪你的雪櫻？」卿嫣好笑地問。

「嗨，你看看雪櫻，看著我就像看到鬼一樣。」薩雷米揮手，隨口道：「這門婚事不都不要，關鍵是……」

「是什麼？」卿嫣心中起疑，盯住了他的眼睛。

「！總之於我來說，是一件大好事。」薩雷米呵呵一笑，從邊過，大步追上了冷嘯。

卿嫣發現這些人都有兩張臉，對想和善的人和善，其實骨子裏都有狠勁。要不然，怎麼能在皇族爭鬥中活得如此膘圓呢？沒幾把刷子，也不敢稱王。

「野兔。」冷青停下腳步，拉開長弓，弦慢慢地拉滿……

「太可了，算了。」卿嫣搖搖頭，摁下了冷青的手。

「啊？可？一隻兔子……」冷青汗，一臉古怪地問：「那吃啥？」

「老虎、野豬、狗熊！這樣才顯得你們英武。」卿嫣一本正經地說。

冷青了鼻頭，埋頭往前走。

冷青盯著的背影看著，忍不住說：「昨日把夫人弄丟，實在不是有意，夫人不要放在心裏。」

「你慘了，我最記仇，趕去打老虎吧。」卿嫣頭也不回地擺手，繼續從地上找野菜。

高陵熠的低笑聲穿過冰涼的風，鑽進卿嫣耳中。扭頭看，只見他扶著樹慢吞吞地過來了。

「你子不好，別四走，我們馬上就回來了。」卿嫣扶住他，輕聲說：「氣這病是不能呼吸太冷的空氣的，你為什麼不戴整張的面呢？」

「憋得慌。」高陵熠搖頭，索取下了面。

卿嫣的視線立刻黏在了他的右臉上，白天看這張臉，更為可怖，明明俊，卻畫上了鬼紋，黑眸於黑紋中，幽幽不見底。

「很難看吧。」高陵熠笑笑，把面別進了腰帶中。

「還好。」卿嫣轉開頭，盯著人的缺陷看很不禮貌，是失禮了。

「這鹿頭草。」高陵熠彎下腰，拔出一棵野草，迎著看，「從我三歲起就開始用此種草葯，整整二十年。」

二十三歲……卿嫣看著他如玉般的一側臉頰，忍不住地想，生在皇家到底是福是禍呢，這些人都年老，藏心機，他們錦玉食，手握大權，但是他們真的快樂嗎？

「不過甜的，你嘗嘗。」高陵熠練地剝開了草，把白白的一段兒掐下來給卿嫣。

「不要。」卿嫣脖子往後仰，皺著小臉說：「當葯吃的，能有多甜？」

高陵熠把草往雙里一塞，嚼著草慢步往前，又順手從樹上摘了朵花，湊到鼻下嗅了嗅，轉別到了卿嫣的耳邊。

卿嫣退了兩步，不自然地取下了耳邊的花，這輩子還只有衛長風和閻晟給戴過花呢，高陵熠怎麼也敢這樣做？

「這尋夢花，聽說握著花瓣夢，就能夢到你和他的未來。」高陵熠笑笑，又摘了一朵在掌心。

「你可娶親？」卿嫣好奇地問。

「娶了，只是可惜連累們空守香閨，不能稱心如意。」高陵熠長眉輕揚，凝視著卿嫣的眼睛，平靜裏帶著幾分自嘲。

「哪有，能守著和王您，已經是天大的福氣了……咦，那邊有什麼？」卿嫣趕轉開話題，嘻嘻哈哈地往前走。

不時有撲嗖嗖的聲響傳耳中，是小鳥兒落在枝頭上，除了飛翔，它們都很安靜，難聞一聲鳥鳴。卿嫣佈下了鳥陣，只要有人進陣，就會聽從命令攻擊。

「你是怎麼做到的？」高陵熠仰頭看著小鳥，驚奇地問。

「我是萬鳥之王，信不信？」卿嫣笑嘻嘻地說。

高陵熠低眸看，好半天後，認真地點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