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嫣吐了吐舌頭，輕聲說：「沒來得及說嘛……」

「大元王，你們還是走吧，就當我們沒見過……在下絕不會告，也請大元王不要傷害在下的家人。」黎夷苦笑著，拱著雙手跟在他後求。閻晟的臉變了，氣勢仍在，又和卿嫣抱在一起，黎夷雖老實，但人不蠢，一眼就猜出來者是誰。

閻晟沒理會他，轉頭看向追進來的小婢，沉聲問：「同來的另兩人呢？」

「是那位傷的，還是那位清秀公子？」小婢掩笑，毫不避諱地盯著他的俊臉議論。

「他們兩個去哪裏了？」卿嫣問。

「老爺讓人送那個斷了鼻樑骨的公子去治傷，清秀公子去室品茶了。」小婢笑著過來，掀開了東邊的簾子，裏面赫然又連著一條長廊，曲徑通幽，盡頭是一片繁華燈火，如同幻境一般。

「這裏居然還有路……」卿嫣微微擰眉，疑地問黎夷，「你外公不過尋常百姓家，怎麼把房子建得像迷宮一般？」

黎夷一臉惶恐，額上開始沁出熱汗，抹了一把，張地說：「白水鎮上兩百年前世代都是傅家家奴，我外公家是第一大家奴，賜姓仁。專為傅家做木，木工十分了得。

傳到外祖父時，他便用祖上的技巧，建了這一迷樂園，只是好而已，看著熱鬧，並無機關。我們兒時在此捉迷藏，眷在這裏賞花玩水，實屬圖個樂子。」

「跟我來。」閻晟拉卿嫣的手指，穩步往前。

木廊橋年代已久，風吹雨淋，已有些鬆，腳踩上，咯吱地響。夜空中傳來了子清脆的笑聲，如夜風拂了銀鈴，人心弦。

黎夷一臉無奈，垂著雙臂，老實地跟在二人後。

岸中有大片臘梅樹，一棟吊腳小樓於其中，樓中未燃燭燈，也沒有小婢在樓外侍奉。黎夷「咦」了一聲，大步走過去，推開門往裏面張了幾眼，疑地問：「怎麼沒在這裏？」

小婢們也圍過來，點亮了油燈，四找了一圈，回到了黎夷面前，不解地說：「明明是請那位公子到了此，怎麼不在這裏呢。」

「不好了，山賊又進鎮子了，現在正在鎮上大肆搶掠，劉捕頭他們都被打傷了。侄公子，您的小婢出去給公子買火壇糕，還沒回來呢。」

突然湖畔傳來了尖厲的喊聲，一名小婢神慌張地衝過長廊，氣吁吁地到了幾人面前。

「該死的山賊，怎麼越鬧越兇。」黎夷臉一白，拔就往外面跑。

「雪櫻不會是自己跑出去，遇上山賊了吧？」

卿嫣心一沉，許雪櫻先前站在門邊看的時候，那神就很沮喪。憋了一肚子氣想贏，結果卿嫣不是想像中的草包，心一定很糟糕，想避開這些人冷靜也有可能。

「你去冷嘯那裏。」閻晟大步出門，雙指放中，吹了聲口哨。

不一會兒，湖對岸響起了悉的口哨聲，冷嘯在回應他。

「你要小心。」

卿嫣從來不在這種時候拖他的手，帶著是累贅，自己躲好才最重要。冷青帶著人匆匆過來，把卿嫣護在中間。

穆飛飛拖了椅子過來，雙手托著腮，盯著卿嫣的眼睛看，「王后，你的眼睛……」

「能看一點點影子。」卿嫣瞇眼笑。

穆飛飛輕輕點頭，嘆息道：「王后的眼睛真。」

「謝謝，可惜一直不能看清飛飛。」卿嫣流出滿臉憾，盯著穆飛飛的臉看，連有幾枚雀斑都數得清清楚楚，這子清秀，但絕非閻晟的口味。

閻晟那人哪，喜歡漂亮的。在心裏暗自把自己表揚了一番，微微有些得意，這是白無常唯一對得住的地方，給了一張好看的皮囊。

薩雷米很不耐煩，在屋子裏來回走，長脖子張半晌，終於一跺腳，「不行，我要去找櫻小姐。」

他揮揮手，說走就走。

冷衫他們可管不住薩雷米，眼睜睜看著他搖擺著碩的跑遠了。

「許家人真是……怎麼捨得把雪櫻給這樣的男人，那別院中，姬妾群，他每天和那些子玩得昏天暗地，對櫻小姐不知有幾分真心實意。」冷衫很不高興，盯著薩雷米抱怨。

黎夷不知從哪裏了把刀過來，正準備跑出去打山賊，一頭撞上了冷青這些人，頓時驚得目瞪口呆。

「黎夷？」冷青愕然看著他，迅速握住了彎刀，對準了他的心口，臉黑沉，怒聲質問，「你怎麼在這裏，這一切是不是你搞鬼？好端端的，怎麼突然會有山賊？」

「哎呀……」黎夷捶頓足，又連連給他們作揖，連連念叨，「各位將軍行行好，你們沒看見我，我也沒看見你們，讓一條路讓我過去，我好去救回小婢花蓉。」

卿嫣撲哧一聲笑了，沖他抬了抬下，「我說黎獃子，你弱不經風，能救誰啊？」

「花蓉是姐姐賜給我的，我說好照顧，不能讓落在賊人手中。各位將軍……我能把你們怎麼樣啊……哎呀……」黎夷滿頭大汗，小心地推開冷青指在他心口上的劍，小聲求饒，「各們都是大英雄，就別和我這小小祭祀過不去了……」

「站好。」冷青呵斥一聲，偏過頭，和冷衫小聲商量，「這小子木訥得很，也不知道是不是裝的？古里古怪，他怎麼會在這裏？」

「我已見過你們的大元王，他也沒有要殺我啊。」黎夷快急哭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推開了他的刀，往外猛衝，「你們在這裏對付我，還不快出去打山賊，百姓無辜，這些山賊隔上十天半月就來，你們難道忍心看百姓罪？」

「又不是大元百姓，與我們何干。」冷青形一閃，擋住了他的去路，不客氣地嘲諷道。

黎夷臉漲得通紅，氣哼哼地說：「若不是百姓，你們能穿金戴銀？百姓才不管誰當皇帝，百姓只管過日子。你們好歹也吃了天燼這麼多年的俸祿，那都是百姓養著你們的。」

「臭小子，脾氣還大。」冷衫樂了，往他後腦勺上一拍，笑道：「老實蹲著吧，給哥幾個講大道理。若你真和此事無關，哥幾個頂多踹你的屁，把你踹回天燼國去，若與你有關，你這腦袋可就要被哥幾個擰下來當球踢了。」

黎夷著，忿忿不平地往地上一蹲，手中的大刀砸下去，在地上撲起一陣灰塵。

冷青給卿嫣搬了張椅子過來，幾人就在湖中小築等閻晟和冷嘯他們傳回消息。鎮子的東面起了大火，火映紅半邊天，哭聲震地，馬鳴不止。

「怎麼會鬧這麼兇？當地府也太無用了。」卿嫣擰眉，不滿地說：「先前那張捕頭一進門就收銀子，難怪天燼力越來越不濟。」

黎夷從地上揪起了一株枯草，在掌心裏使勁了，忿忿地說：

「這裏山高皇帝遠，都是吳郡王在當家作主，皇上管不著這裏。這都是先祖皇帝時留下的弊端，地方封王太多，政令出京，往往會大打折扣。加上這些年來天燼國擊敗了大元國，雲羅國和其餘小國小心伺候，皇族唯我獨尊，虛榮心暴漲，只聽好話。」

「你還知道得多。」冷青不喜歡弱書生，聽他開口，又嘲笑了幾句。

黎夷不理會他，繼續說：「淵帝和鴻帝都是突然暴斃，為在短時間裏讓群臣俯首，除了強權之外，都用了相同的手段，那是大給好。於是各蕃王就往京中送進了大批珍寶，以示擁戴，實際上得到了無數倍不止的回報。老百姓就苦了，苛捐雜稅一年比一年重，這一打仗，更倒霉，家裏能搜刮的全搜颳了。」

湖心小築里安靜下來，大家都看著黎夷，燭影投在他削瘦的臉頰上，他的神看上去很憤怒。

「這宅子雖說看上去很大，實則都是在二十多年前的鼎盛時期所建。我小時候來這裏，可比現在熱鬧多了。不過短短二十七年，天燼國就落到了這般田地，全是皇族不爭氣所致……」

「你還有氣節。」冷衫用刀背拍了拍他的肩，笑道：「看樣子，你對君家很忠心嘛，你就說實話吧，這裏的事是你做的？想困住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