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公主心疼了？大事者，必有犧牲。川為你而死，你可以記他一生，他永駐你心，這不是很好嗎？難不，你還想嫁給他？別忘了，你可是想當王后的。」

芹無地低嘲聲從後傳來。

青珂緩緩轉頭，看著慢步過來的芹，小聲說：「你知道嗎？川是我遇上的第一個真心待我的男人，經他之後，我再無真心。」

「不過一夜，你有何真心？再說了，你不需要真心，你說過你只想為父報仇。」芹倨傲地笑著，將長弓背到背上，向出了手，「走吧，我送你去雲羅，雲羅王正在等你，他答應給你的貴妃之位，正在等你。漢儀的車駕就在前面，你可以隨車前行，無人阻攔。」

「可是阿九……」

「捨不得也要舍，你和若不能同路，就只能陌路。的是你的仇人，你和必仇人，你不可能兩者兼得。」芹的臉一沉，一把抓住了的手腕，拉到了自己的面前，「走吧，雲羅王還等著你。」

「芹你答應我，不管什麼時候，請保住阿九。」青珂抿了抿，長睫輕垂，輕輕地說。

芹盯了半晌，角一揚，「我保證活著，那你可能就得死了。」

「死便死吧。」青珂甩開他的手，眼神變得堅毅冰冷，大步往林子深走去。

芹是在幽州時找到的，就在打死了接生嬤嬤的那天晚上。芹讓做了個選擇，是繼續當奴才，還是給父親報仇。

就在蕓桃奉命刺殺了許貞怡的那晚，被芹帶走，給任務，讓在衛長風和閻晟之間造誤會，互相爭鬥。這機會真難等，卿嫣對閻晟一心一意，本沒有辦法從那角度出手，直到川出現……

心裏難極了，也是妙齡子，也想有一份溫暖的，但是這一步已經走出去了，沒辦法回去。

該變的，終是會變。

該來的，一定會來。

該走的路，一定要走。

不管是誰生的兒，的父親始終只有一個，那就是曼海國主！那個曾把捧在手心裏，抱在膝上，給日月星辰的男人，在如同淡水一般枯燥無味的往事裏，父親把當了人間至寶，的幸福，的一切全被閻晟毀了！

殺父之仇，家國之恨，怎能忘記？每天看著他與阿九恩相好，像可憐蟲子一樣對著他們低頭彎腰，在每夜對父親的思念里咬痛哭……的心就如同被凌遲一般地痛不生。

月影如山中靈，一路跟隨著的腳步，每走一步，都覺得心了一分。想，等到上了馬車，到了雲羅的時候，是不是已了鐵石心腸，連阿九都要忘去了呢？

垂在邊的手指了，地上有了個飛鳥的影子……

「阿九，再見。」

……

晨曦灑滿鋪滿枯草的山路，衛長風棄馬，一路疾奔，直山中。

川已氣息漸弱，冰涼。

衛長風抱著川大步走進了面前的小茅廬，他在後的山中布了陣，把閻晟擋在了外面，讓他不得進來。

他並不是沒本事的人，他若想用他的能力換取榮華富貴，不知道會有懼怕生死的達貴人匍匐在他的腳下，就他的名利天下。只是，他淡泊名利，一心在卿嫣的上，一心想和卿嫣過太平安寧的日子，除此之外，他再無夢想。世間榮華，總會化雲煙，隨風而逝，只有他對卿嫣的永遠存在，會伴他永生。

他真想有那麼一天，和執手乘一艘小船，去海上，在噴薄日出、月落溫的時候，他執一管簫吹奏，看在船頭上翩翩而舞，擺在風裏搖曳，長著明翅膀的飛魚從後躍起來，再跌回水面，海浪那碧藍浩瀚的大海是他和的家，

他的夢，就如此事與願違，每一天都往他不想看到的方向發展。

卿嫣正僵著子，瞪大了眼睛盯著小門，衛長風一出現，就準備大罵，但一看到他一漬，還有他背上的川時，所有的罵詞又吞了回去。

「起來，幫我去燒水。」衛長風把川放到邊，飛快解了的道，綳著臉啞聲說。

卿嫣從未見過衛長風用這種臉、這種語氣和說話，他的聲音啞得像從幽窄的樹裏出來，沙啞、悲痛、痛苦……

翻起來，了酸痛的手臂，小心地從川上爬過去，飛快地跳下竹榻，跑去外面的小溪打水。

這小屋是山中獵戶閑置在此的，山中冷，積雪未化，晨曦尤其的冷，溪水上方氤氳著一層淡白的霧汽。

用木桶拎了水回到小屋前，劈柴燒水。

每一斧頭下去，都能聽到屋子裏傳出的沙啞的喚聲。

「川……再忍忍……」

拔箭之痛，難以想像！但川並不，他已經走了！

衛長風眼睛越來越紅，像浸了兩泡在裏面，肩膀高聳著，抑地著氣，一聲又一聲，得卿嫣心裏難。

「四哥。」拍拍上的塵土，慢步進去，手輕輕地放到他的肩上。

衛長風猛地抖了一下，慢慢抬眼看。

卿嫣的呼吸了，下意識地想逃。衛長風飛快地抱住了的，把臉埋進了被柴火烘得暖暖的子上，雙臂箍得那樣，彷彿要把的一雙給箍斷了。

「四哥……」卿嫣看看川蒼白的、失去生氣的臉，心中不忍，輕輕地了一下衛長風的頭，聲說：「給他安排後事吧。」

「阿九……」

衛長風抑地喚了一聲，雙手順著的慢慢往上，也慢慢站了起來，那沾著的手，從的一直到了的背上，高大的子佝僂著，彷彿一瞬間就要老去了……

卿嫣不知如何勸，鼻頭皺了皺，想拍拍他的背。

衛長風就在這時把抱了起來，像抱住了救命稻草一樣……

「阿九啊……」

他又喚了一聲。

「四哥，不要難過……」

卿嫣艱難地開口。

「阿九，閻晟殺了他……」

他緩緩抬起眼睛來，那眼神陌生得讓卿嫣怕得一直撐著他的肩，一陣陣地寒意直往頭頂竄。

「是誤會吧……是誤會……」乾地出一句話。

「阿九，閻晟城府這麼深，這天下，他必得。將來疆土萬里，你不過是滄海一粟，我再問你一句，你願不願意隨我離開？」

他抱著的子，期待、甚至帶了幾分哀求地看著。

卿嫣心裏如有海嘯兇猛砸來，心疼此時的衛長風，他一向不朋友，不願面對生死痛苦。川是他唯一一個並肩而行的朋友，每次川和他說話的時候，他都難得地會出在別人面前不會輕易出的輕鬆笑容。

但是，川死了！

衛長風悲傷到這般地步，他更恨閻晟了！

「四哥……」雙手撐在他的肩上，轉頭看川，「先安葬川吧。」

衛長風慢慢地把放下來，順著的視線看去，高大的子木然地立著，半天，悲愴地笑了起來。

「阿九，川喜歡喝酒，這裏沒有酒……」

卿嫣看了他一眼，出去打水進來，給川洗臉上和手上的漬。和川接不多，但川笑，一笑，角就微微地歪過去，壞壞的，的，帶著些許調皮頑劣的，讓人忍不住跟著一起輕鬆起來。

「我來吧。」衛長風接過手裏的帕子，給川整理好衫，乾淨他的脖子。

一細細的紅繩映他的眼簾，他拽出紅繩，上面是一枚金鑲玉的戒指。

「是青珂的。」卿嫣托住戒指，手指在戒指上輕輕。

「川上了青珂，昨夜救出去，已讓閻晟發覺，所以設下陷阱，借他之手除去許承毅。閻晟心狠凌厲……」衛長風把戒指放進川的懷裏，背僵了僵，繼續說：「阿九，我若要殺閻晟，你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