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青珂往被子裏,怯生生地抬眸看他。
「你為何要去林子,又為何與貞怡夫人在林中爭吵?」閻晟盯著的眼睛,沉聲問。
「我想去廚房裏找吃的,看到喝了些酒的貞怡夫人與一名男子在那裏見面,我想躲開的,但還是看到了我,把我了過去。想讓我監視阿九,我不肯,就罵我,打我……」青珂有些憤怒地說。
「哪個男子?」閻晟又問。
「不認得。」青珂輕輕點頭,臉上泛起紅,「反正不是正經事,王不要問了。」
貞怡夫人好男,他們都知道,或者是昨日哪位樂師,抑或誰帶的家奴?閻晟又問:「吵完之後呢?」
「貞怡夫人生氣地擰我的耳朵,突然就有香味飄過來,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青珂想了會兒,小聲說:「再後來我就回來了……」
「真的?」閻晟深遂的雙瞳里亮一閃,沉著地追問了一聲。
「真的,我發誓,我沒有殺貞怡夫人。」青珂的鼻翼快速翕著,轉頭向卿嫣投去求助的眼神,發現看不到之後,又輕聲哭了起來,「我真沒有殺,你們不要冤枉我,都欺負我。」
「你一直暈倒在那裏,沒有醒過?」閻晟又問。
「嗯。」青珂哭著點頭,淚水漣漣地指泠澗,「泠澗大人給我餵了葯,我才醒的。」
「歇著吧。」閻晟點點頭,過去扶卿嫣,「髒兮兮地,走吧,去洗洗乾淨。」
「那你歇著。」卿嫣向青珂擺了擺手,跟著閻晟出來。
「呼,幸好找到了青珂,也找出了蕓桃,我就說了,青珂膽子這麼小,怎麼會殺人,也殺不過許貞怡呀,分明是有人想挑拔閻許兩家的關係,栽到青珂的上,你若不置,許家人肯定不滿,你若置,我又一定會救。」卿嫣靠在他的臂彎里,長長舒了一口氣。
「忤逆我也要救?」他隨口問。
「你捨得我發脾氣心臟病發作一命嗚呼嗎?」卿嫣笑嘻嘻地反問。
閻晟看看,輕笑起來。
「你心不錯啊。」卿嫣聽著他笑聲出來的放鬆和高興,心頭微微一酸,「有了娘就要忘了媳婦了嗎?」
得,怎麼在這裏,反過來了呢?
他笑出了聲。
「我瞎了你還笑!」卿嫣臉陡變,恨恨地說。
閻晟的笑容凝固住,盯著的臉看了許久,認真地說:「阿九,若治得好,我一定傾盡全力,哪怕江山盡付。但,若真的治不好,你也不要擔心,我是你的眼睛。」
「如果我要你的眼睛呢?」卿嫣瞇了瞇眼睛,抬手他的眼睛。
「不給。」他搖頭。
「哈……小氣鬼,到時候我偏挖你的眼睛。」卿嫣生氣了,又不是真要,說句假話哄,他又不會掉!
他的呼吸微沉,神愈發嚴肅,盯著的臉看了片刻,緩緩開口。
「如果我好好的,那我就能當你的眼睛,保護你,帶給你一切。如果我瞎了,你又是我的人,你如何能安好一生?我好了,你才一生無憂,你只是看不到天下之,不會失去天下之。為了你,我會一直好好的,我絕不會讓你因為我而擔心,牽掛,痛苦……」
閻晟的聲音微微抖,緒真實而且複雜。卿嫣被他的話給震住了,想到曾聽的一個著名的段子——丈夫對妻子說,我一定會比你后離開人世,這樣你就不必孤獨地活著,孤獨地痛苦……
閻晟他是經過了這麼長時間的孤單,才有如此痛徹的,他寧可獨自忍一切,也不願意邊人經歷他曾經歷的這些。
「我征戰,我縱橫,我去拼,你只需要我給你的這些,安好地這些。我不要你陷險地,我不要你為我落淚,我不要你為我難眠,我喜歡看到你笑,和我鬥,和我使小子,你讓我覺到這一切都活生生的,不再是僅僅有枯暗和腥圍繞,你讓我的生活有,有亮,有生命。」
他頓了頓,一字一句地問:「阿九,我說的,你能不能理解?」
卿嫣沒能忍住,掂起腳尖,抱住他的脖子就咬他的。
院子裏一點都不靜,有人來人往,是給王后收拾新寢宮去的,還有人過來給泠澗送剛拿來的葯。有風吹,有鳥鳴,有笛聲弦自遠而來,有白日煙火在空中盛開……
卿嫣想,哪怕把命給他了,也甘願,因為就是這麼一個容易被收買下來的人……
……
許傾心回來的時候,雙眼紅通通的,先見了惜夫人,主僕二人抱頭痛哭,在房中待了大半天才出來。
如今二人份改變,一個了另一個人的婆婆。們曾一同遭過的屈辱,如今還在心裏深深地刻著,一見面,本說不出太多的話,只是哭泣。惜夫人當時跟在邊時,也只有十五歲的年紀,如今,也是華髮滋生了。
回首二十年,許傾心雖非自願,但畢竟逃避了二十年,而惜夫人,卻生生忍這麼多年。
晚上要大宴群臣,慶賀太后回歸。
王后新立,太后回歸,這對大元人來說,是一個極鼓舞人心的消息。從早上消息傳出去為止,鞭炮聲就沒停,蓋過了許貞怡剛離世的影。畢竟,死人永遠不如活人來得重要。
卿嫣是王后,本該由主持這些事,但眼睛看不到,由閻樂綰進宮持一切。只管坐在一邊,聽泠澗和閻晟討論的眼睛。
「太後來了。」姝娘捧著裳進來,笑嘻嘻地說。
幾人往殿外看,許傾心和惜夫人正攜手進來。
「太后。」泠澗起,長長作揖。
「泠澗公子,辛苦。」許傾心微微地笑。
「母后。」閻晟扶住許傾心,讓坐下。
許傾心拉著他的手指,端祥片刻,笑著說:「晚上簡單點,我想多和你們說說話。」
說著,轉頭看卿嫣,「阿九,你過來。」
卿嫣扶著桌子,走到邊,淺淺福,「太后吉祥。」
「母后啊。」許傾心嗔怪道。
「母后。」卿嫣乖巧地微笑。
「真好……」許傾心長長地舒氣,拉住了的手起,的小臉,又的頭髮,輕聲說:「當年我年輕的時候……」
的聲音哽住,沉默了會兒,又笑道:「老了,總想以前。來,你坐下,我給你梳妝。」
「臣妾不敢。」卿嫣嚇了一跳,趕婉拒。
「傻丫頭,在我們大元,媳婦進門,婆婆理當為媳婦梳一次頭,以後我就要你伺候了。」許傾心拉坐下,向惜夫人點點頭。
惜夫人捧上了一隻托盤,裏面是玉梳、金簪,頭油。
許傾心散開了卿嫣的長發,輕聲贊道:「真好的頭髮,我年輕的時候……」
「太后……」惜夫人含淚打斷的話,「您又說以前了。」
「對,我和惜娟約好,以後都不說以前了。」許傾心笑起來,沉下心,給卿嫣綰了個髮式。
這是當年大元國極為盛行的隨雲髻,從宮中流傳出去,貴婦莫不熱衷追逐,變著花樣打扮這高堆的烏髻。
許傾心給卿嫣綰上兩隻金簪,捧著的臉細看了會兒,笑著說:「晟兒好福氣,阿九真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孩子。」
「謝太后誇獎。」卿嫣被誇得不好意思了,這婆婆大人應該很好相吧。
「金鐲給你了……」托起卿嫣的手,那對鐲子,笑著說:「這是他父親當年給我的,那些年下來,我也只保住了這對鐲子。」
「那、那還給太后……」卿嫣趕褪下鐲子。
許傾心扭頭看向泠澗和殊娘,小聲說:「你們先退下。」
「是。」姝娘福,和泠澗一起匆匆退了出去。
許傾心握著鐲子,拉過閻晟的手,摁到了卿嫣的手上,嚴肅地說:「今後要開大元城,這鐲子就是鑰匙之一。」
「啊?」夫妻二人愣住。
踏破鐵鞋無覓,原來鑰匙一直在閻晟的上。閻晟反覆看金鐲,但這就是兩隻鐲子,並不能打開,也沒有暗藏機關。
許傾心把鐲子套回卿嫣的手腕上,小聲說:「你就繼續戴著,當著什麼都不知道,越普通的東西,越沒人會懷疑。」
卿嫣捂了捂了手腕,鬆開了金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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