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嫣等到大半夜，也沒等到青珂回來。正心急如焚時，終於聽到閻晟回來的腳步聲，但他沒有直接回房，而是去了溫泉殿。趕起，拿了閻晟的裳過去。

出了門，略一沉思，快步去了蕓桃的房間。房間里掌著燈，著厚厚的窗紗看裏面，蕓桃的影正在輕晃。

「蕓桃，睡下了嗎？」敲敲門，小聲問。

「王後娘娘，還沒有呢。」蕓桃趕過來拉開門，換了一素，頭上別著白花，眼睛腫得像桃子一般，臉上淚痕還未乾，「正準備去給夫人守靈。」

「青珂沒回來，別人服侍王我不放心，你來幫本宮一起服侍王沐浴更。」卿嫣把手裏的裳給，轉往溫泉殿走。

蕓桃眼神一閃，抱著服，快步跟上的腳步，像小媳婦一般地說：「奴婢怕笨手笨腳，惹王和王後生氣，不然讓惜夫人來吧。」

「惜夫人子不好，青珂經此一事，只怕不氣候了。本宮在這裏也沒有能用的人，姝娘不行，年紀大了，只有你很合本宮心意。你很聰明，好好跟著本宮，本宮不會虧待你。」卿嫣放慢腳步，輕聲說。

蕓桃面喜，連連點頭，「是，奴婢一定會聽王後娘娘的話。」

「嗯，來吧。」卿嫣大步進了浴殿，掀開重重垂簾，走了進去。

閻晟泡在裏面，只出烏黑的頭頂，正在憋氣。

卿嫣跪坐下去，小聲說：「蕓桃在外面伺侯著，先不要進來。」

「是。」蕓桃跪下去，恭敬地回話。

「怎麼讓來了。」閻晟從水裏浮起來，扭頭看向垂簾。

「青珂不在，我讓幫幫我。」卿嫣的小手進他的黑髮里，給他輕輕按頭皮，小聲說：「可找到了？畫像我已經畫出來了，但是小珍珠只看到了背影，加上鳥兒看人，與我們看人，太不一樣了。

畫出來只有一團團的暗影，我們在小珍珠的眼裏和團沒什麼區，只有胖的，瘦的，高的矮的。不過，它還能靠氣味分辨，明日就把府中所有的人集中起來，讓它一個一個地去認。」

閻晟扭頭看，手掌輕輕地搭在的手背上，低聲說：「早點去睡吧，你看你的眼睛，又紅了，我再泡一會兒。」

「我想陪著你，我又不累。」卿嫣趴下來，抱住了他的肩，輕聲說：「閻晟，你選我為妻，可有後悔？我怕我會拖累你的雄心天下。」

「傻丫頭。」他笑笑，轉過來，雙手扶住的手腕，把拉進了水中。

卿嫣抱住他的脖子，整個人地纏在他的上，小臉著他的臉，鬱悶地說：「我還為今晚準備了節目，現在看來，只能放棄了。」

「什麼節目？」他好奇地問。

節目這詞，於閻晟來說，不亞於上一回聽卿嫣所說的「店視」、「飛」。他能理解會飛的，但店視是什麼門派、什麼招數？

「以後再說吧。」

卿嫣笑笑，雙手捧著他的臉，長長的吸氣。就保留一些神，下回再送給他也好，反正這大婚之夜算是毀掉了。

若是以前，他一定吻過去，但此時他心事太多，只是靠在一邊安靜地看著，目沉靜，眉鎖淡愁。

「青珂與此事不會有關係的，你相信我，」卿嫣進水中，和他並排靠著，眼角餘掃了一眼簾外，輕聲說：「我覺得這事還是和有關係，若能捉住此人，也就除去了。」

「別心。」閻晟輕的小臉，笑了笑，「我晚上要去為姨母守靈，你有心疾，眼睛也不好，早點歇著，畫像我會自己拿去給冷嘯。」

那圖是卿嫣讓畫師畫的，故意畫出了兩個蕓桃上的特徵，就看會不會慌張。

「先拿來看看吧……蕓桃，你去我屋子裏把畫像拿來。就在桌上、用鎮紙著的那幅就是。」卿嫣對著簾子外面說。

蕓桃離簾子不遠不近，一直垂著站著，聽到的話，立刻彎腰行禮，地說了聲「是」，隨即微彎著水蛇腰，倒退了十數步，做足了恭敬溫馴的模樣，這才出了浴殿。

卿嫣白天沒來得及和閻晟說出小珍珠並未看到兇手的事，這時剛要開口，小珍珠嘰喳喳地飛進來了。臉微變，出手掌，讓小珍珠落在了掌心。

「怎麼了，它說什麼？」閻晟小珍珠的羽，眸子輕抬。

「它說四哥喝醉了。」卿嫣猶豫了一下，笑笑。

「衛長風真是個麻煩，早點讓他回去吧。」閻晟掬了捧水，從小珍珠的背上淋下去。

小珍珠憤怒地尖了幾聲，飛起來就啄他的腦袋，被捆住翅膀的仇還沒報呢，又給它淋熱水！

「小東西還兇。」閻晟手起手落，又住了它的翅膀，慢吞吞地說：「再替衛長風給你主子傳話，我就烤了你下酒。」

小珍珠掙扎半天，長尾一翹，往他的頭上滾燙燙地拉了一泡冒著白熱汽的屎。

閻晟自打領軍打仗以來，只有卿嫣敢撓他的臉，只有這破鳥敢往他頭上拉屎。但他也沒生氣，手一揮，把小珍珠遠遠地拋開。小珍珠抖著滿翅的水珠，落在桌案上，低頭啄糕點吃。

卿嫣憋著笑，拖過帕子給他腦袋。不嫌棄小珍珠，反正自打養這小東西開始，就得經常伺候這小東西吃喝拉撒，還得理它一憤怒就會到噴的鳥糞。

窗子外有腳步聲，蕓桃回來了！

若蕓桃有武功，閻晟應當從這腳步聲里聽得出。若蕓桃沒武功，又有什麼本事在這裏甩得眾人團團轉呢？還是，僅僅是因為想報復許貞怡？

總之蕓桃的分寸拿得極到好，除了白天隨口說的那句話，真看不出什麼破綻。卿嫣很擔心，若蕓桃真有問題，那青珂只怕就在和主子手中。

此時不敢閻晟言明小珍珠所說之事，怕害了青珂，也怕閻晟覺得多事。這位蕓桃小姐的父親也是大元的功臣，所以試探蕓桃之事，一旦弄錯半點，必會招來大臣們的不滿，得小心、小心、更小心地理好這件事。

「王，畫拿來了，冷嘯統領問王，要不要現在去許府的靈堂。」

「嗯。」閻晟點頭。

簾子輕輕掀開，蕓桃低著頭，紅著臉頰進來了。朝卿嫣瞟了一眼，腰肢輕擺，跪到了池沿邊，雙手把畫托到閻晟的眼前。

「打開。」卿嫣揮揮手。

蕓桃垂著長睫，溫馴地把畫展開，上面畫著一個略圓的背影，長發披至了膝，穿的是宮婢統一的暗藍布棉袍。

這個是沒什麼作用的！閻晟也不意外，抓過了一邊的布袍，要從水裏起來。

卿嫣傻眼了，在這些男人眼裏，子被人看了是絕不會覺得害臊的！不過蕓桃倒也會看人臉，深埋著頭，一不地跪著。等他披上了長袍，這才快速起來，捧上了外袍，又拿來帕子給他頭髮。

閻晟看了一眼，又看卿嫣，沉聲說：「別玩過火。」

他的眼睛是x，總能看卿嫣的心思。他也總是這樣放縱卿嫣，看著折騰。

卿嫣趴在池沿著，沖他晃了晃白小手指，咧一笑。

蕓桃不懂二人之間在說什麼，狐疑地看了一眼卿嫣，捧著腰帶走到了閻晟面前，滴滴地說：「王，奴婢給您繫上。」

「我自己來。」閻晟拿過腰帶扣上，看也不看卿嫣，沉聲說：「你也別泡太久了。」

「是。」卿嫣點點頭，目送他出去，又揮手，讓小珍珠站到自己的掌心來。

方才小珍珠告訴，漢儀的那隻綠鸚鵡看到青珂與貞怡夫人在廚房的東邊林子裏爭吵過，青珂還往貞怡夫人的臉上灑了一把灰。

王宮不大，又是閻晟的地盤，若有地道，閻晟哪會不知道？那麼，對手到底是怎麼把青珂弄出去的呢？

「王後娘娘，這小鳥會說話？」蕓桃捧起的頭髮，給的頭髮上抹香膏，地問。

「嗯，本宮能聽懂它說的話，它方才告訴本宮……」卿嫣言又止，沉思了一會兒，勾了勾手指，輕聲說：「你相信是青珂乾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