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閻晟低笑起來。

卿嫣轉坐下，好奇地看四周佈置。

這裏剛被收拾過，新點了檀香，但還是沒能住空氣里過濃的酒味兒。大門上懸著金垂簾，屋中立著碧綠紗屏。這裏只有一張長桌，上面推著好些骰子，幾張木椅靠牆放著。

夥計眼睛瞟過三人，見是三男一，於是熱心地說：「客倌可要點些酒菜，可要姑娘來服侍？」

「要啊要啊，他們兩個有了，我要一個。」卿嫣連連點頭。

「阿九！」青珂又臉紅了，過來推搖。

「行，爺只疼你。」卿嫣摟著的肩，笑瞇瞇地搖晃腦袋。

夥計左右看看，見那二人沒有要上兩個姑娘的意思，也沒有要打賞的意思，只好失地出去。

「長風將軍說規矩。」

閻晟拖了一把椅子往桌邊一放，向衛長風一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我不懂這些，請王指教。」衛長風也拖著椅子坐下，平靜地迎著他的視線說。

「唷，你們兩個突然間變得如此講禮貌，懂文明，知謙讓，真是可喜可賀啊，能不能不賭，我們相親相過下去？」

卿嫣也拖了把椅子過來，趴在桌上看二人。

二人轉過頭，異口同聲道：「阿九在一邊等著！」

奇了怪了，這二人還有心靈應？卿嫣見二人跟斗狗一樣豎著髮，知道攔不住，於是起來，小聲說：「行，我去折桃花，我不想看著你們二人瞪眼睛，心塞！」

「不許去。」閻晟扭頭看，小聲斥責。

「那去出恭行不行？你要眼睜睜看著我這大活人被尿憋死嗎？」卿嫣扭頭，賞他一眼波閃閃的小眼神。

他二人眉來眼去，衛長風悄然垂下了長睫，他對卿嫣從來沒有如此強地說過話。

「青珂我們走吧。」卿嫣拍拍袍子，上青珂。

「阿九，外面好臟啊……我們不要出去了。」青珂搖頭，不願意出去。

「膽小鬼，人家抱著親的人都不怕丑，你怕什麼。」卿嫣掀掀眼皮子，慢吞吞地往外走。

「咦，阿九！」青珂閻晟沒有再阻攔的意思，急得輕輕跺腳，「王怎麼不管呢？」

「你跟著吧。」閻晟輕輕揮手。

青珂只好又掩著臉跟出去。

屋子裏只有兩個大男人對視著，呼吸一沉一緩，明明是最輕的聲音，卻偏偏能穿一切嘈雜，傳至對方的耳中。他們憑著這呼吸，判斷對方的緒，以及定力。

「賭大小？」閻晟決定盡地主之宜，主拿起了骰子，在手裏拋了拋，「一局定輸贏？」

「但憑大元王作主。」衛長風一雙黑眸里有火苗兒微微亮起，背得筆直。

「好，那就這樣，……」閻晟把骰子往空中一拋，手掌飛快地抄起了骰蠱。這時骰子已高高地拋向了空中，他手臂一，準準地接住了快速掉下來的六隻骰子，用力搖晃數下，再把骰蠱一拋。

衛長風適時出手，將桌上的茶碗拋出，重重擊在骰蠱上，骰蠱在空中急速旋轉著，撞到了牆壁，骰蠱往下跌落，骰子四下飛散。

二人飛二起，飛快地拆了幾招，一人抓住了半邊骰蠱，咔地一聲響，骰蠱裂為兩半……

閻晟將桌上另一隻茶碗抓起來，飛快地接住了骰子，往桌上一扣。

這一連串作極快，二人對著，聽著茶碗裏的骰子轉。

「長風將軍請猜。」閻晟長眉微揚，緩緩鬆開了摁在茶碗上的手。

骰子漸漸靜了，雅間里恢復了安靜。

衛長風看著閻晟的眼睛，平靜地說：「大。」

「那我只能猜小了。」閻晟低眸，手指著茶碗一揭。

骰子盡碎！

沒有一隻是完整的！

兩個人武功高深，別說小小幾只骰子了，就算是坨鐵，被他們兩個人這樣震上一震，也會變鐵餅了。

「滋……這要如何算？」

閻晟面不改，用手指彈開了碎掉的骰子，似笑非笑地看向衛長風。

「一點也沒有，算小，大元王贏了。」

衛長風緩步走到他的面前，把手中半隻骰蠱放到桌上。

「長風將軍總是如此溫和。」

閻晟坐下，拿起桌子一角放的茶壺，取了兩隻扣在茶盤邊的茶碗，滿斟了兩碗茶。

衛長風接過茶碗，往面前一放，看著他說：「大元王若對阿九真心，我無話可說。阿九六歲時我第一次認識，但卻一直未能帶離開，吃的苦頭多，子也剛烈，唯一想要的就是自由自在的日子。我想問大元王，你是覺得的這種子新鮮，還是真心喜歡這種子，抑或只是喜歡的年輕貌？你能包容多久？」

閻晟微微擰眉，旋即神舒展，「看來長風將軍是真心待，但此時說長久，又如何說得好呢？長風將軍也想過長久，結果只能是遠遠相。所以，我只能肯定地告訴你，現在我一定喜歡，一定會包容，至於將來，我會努力讓自由自在。長風將軍可滿意了？若滿意了，就請長風將軍去找自己自由自在的日子。大元國，容不下你。」

「也好，好過巧言令。」衛長風盯著他看了半晌，緩緩點頭。

樓下傳來卿嫣的笑聲，青珂在一邊尖。

二人大步走到窗邊，只見卿嫣站在鞦韆上，蹲起，站下，再蹲，再站，把鞦韆盪得如同要飛上天空去。

的披風從上下，長長的秀髮從青布小帽里跌出來，如一簾黑緞，在風裏飄舞。清脆地笑著，抬起小臉看他們站的小窗，眼如彎彎明月，溫可。

「阿九是天下無雙的……」衛長風看了半晌，有些惆悵地微嘆。

閻晟扭頭看他一眼，沉聲道：「明日會舉行封后大典，長風將軍看捧上印再走，這樣可放心了吧？」

衛長風微微擰眉，淡淡地說：「阿九要的不是印。」

「但這是最起碼的保障。」閻晟看著卿嫣，鎮定地說：「想要自由自在，也得有鐵保障。做為男人，讓心的人一輩子茶淡飯，並非明智之舉，你既然覺得阿九天下無雙，就值得我給印。」

衛長風微微一震，隨即苦笑，輕輕點頭，「你說得對。」

「你們兩個打完了？」卿嫣沖著樓上大喊，「不用傳大夫來看傷吧？」

「快上來。」閻晟朝招手。

「樓上又吵又臭，你下來吧，推我盪鞦韆，這個好好玩。」卿嫣興地說。

閻晟從窗子躍下去，大步走向卿嫣。抓住鞦韆繩，輕輕一推。鞦韆高高盪起，似乎隨時都能近星辰，耳畔的風在耳邊拂過，聊起滿懷快活心思。

「再高一點，再高一點。」卿嫣大笑著說。

閻晟含笑看著，就由著這冒險的子，再用力一推。

「啊，好刺激，再來……」卿嫣高高盪起時，仰頭對上了還站在窗口的衛長風，沖他做了個鬼臉，笑呵呵地大聲說：「四哥，你在那裏當木頭人嗎？我看你都快發芽了！下來玩。」

衛長風笑笑，輕輕搖頭，就這樣溫地看著像小鳥一般在風裏高高飛起，那寬大的袍袖就像的一雙翅膀，迎風而舞。

青珂撿起卿嫣的披風，沉默地走到牆邊站著。

後有人輕輕拍了一下，飛快扭頭，只見一名著青布袍、頭上包著青包布的婦人正瞪著一雙淚眼激地看著。

「娘？」青珂怔了片刻，突然間大喜過，飛快地掃了一眼正在盪鞦韆的二人，指了指高牆拐角。

上薇連連點頭，貓著腰快步過去。

青珂到了牆邊，猛地抱住了，激地說：「娘，想不到還能看到你，我聽阿九說你活著，想央求派人來找你，又怕閻晟知道了……」

「沒事，我好好的。」上薇地拉著的手，上下打量，眼淚滾滾而落，「你的病都好了嗎？」

「嗯，大元有個泠澗的男人，醫很厲害，給我開了數副葯，我天天吃，已經吃了一個月了。」青珂連連點頭，抹著眼淚又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