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晟，就算我再被你挖一次心，我也認了……我真的覺很開心……在暗宮的十六年，我以為我一輩子就會那樣了，永不見天日，像一隻無法爬出土壤的可憐蟲。我那時候好恨你，恨你把我帶去大元城——我現在又很慶幸，那天在廟裏去你的玉牌……」

「嗯，得有功！」閻晟想笑話幾句，但看哭得厲害，心臟又針扎般地疼痛起來。

「你想笑就笑吧，我是神經病，又哭又笑，老天撒尿……」卿嫣吸吸鼻子，泣著說：「以後，你在哪裏，我就在哪裏……」

「天天笑嘻嘻的，這是怎麼了，多愁善不像你了。」閻晟攬，手在的背上輕輕地。

卿嫣自己的屁，哽咽著說：「你猜。」

「猜不出。」他搖頭。

卿嫣又哭，「你。」

他順手往腰后去，心疼地問：「哪裏疼？撞到了？」

卿嫣連連搖頭，「來月事了……我今晚上生不了兒子了。」

一陣大風吹來，閻晟抬著手，在風中石化——

這小妖啊，簡直就是上天派來折磨他的！

……

九天之後，南月、落愷、閻渲各率大軍長驅直，不僅拿下了這涼州，幽州兩個地方，連帶著把晉城都打下來了，投降者不知有多，住在大漠十一城、以及奔逃在外面的數十萬百姓們開始計劃遷回令他們魂牽夢繞的家園。

這一切，距離卿嫣跟隨他出京不到三個月的時間！時局變化如此之快，大元人的雄猛剛毅，讓天下人嘆為觀止。

臘月二十一，一大早，大元城城門打開，遷回幽州的百姓們出發了。

千的駱駝在前面開路，大人抱著孩子，大孩子牽著小孩子，小車上還拖著老人，大元的王旗一直綿延到了視線盡頭，那些旗幟，就是庇佑這些百姓們的法寶。

卿嫣和青珂同坐一輛馬車，本來青珂與惜夫人同乘的，白天閻晟不在馬車裏，所以過來和卿嫣作伴。

「這幾天貞怡夫人沒過來找麻煩吧。」卿嫣趴在枕上，小聲問青珂。

「沒有，不過，把蕓桃留在惜夫人邊照顧，王好像喜歡蕓桃的……」青珂正在綉錦帕，的綉功進步了不，錦帕上繡的是蝴蝶雙。低著頭，臉頰紅撲撲的。比剛來時強壯了一些。

有些人風浪越擊打，就活得越堅強，從這方面看，青珂很像卿嫣。

卿嫣懶懶地閉上眼睛，腦子裏想著衛長風的話。經此一戰，大元城裏的證據都被清掃乾淨了，只要對方不再出手，本就無從查起。

不想邊有這麼個炸彈，有這麼長尖尖的刺，隨時可能傷害，奪走才得到的幸福。

這時候的卿嫣像鬥士，警惕地對待四周的一切人和事，今天擁有的東西，是極為珍視的，絕不想失去。

你得到過自己最的東西嗎？就是這種，想拚命地抓，生怕一不小心就失去了。

累的！但在其中的人又甘之若飴。若運氣好的，便會一直擁有下去。若命歹一點，無論你的手有多用力，這一些東西還是會隨風飄散，不留痕跡。

不管怎麼樣，卿嫣現在就是那名甘之若飴的鬥士！

馬車顛簸了一下，坐起來，長脖子往外看。人太多了，還有不是老人和孩子，在沙漠裏，馬車也跑不快，所以隊伍走得很慢，大半天過去，才走了不過幾十里地。

「我們得要幾天才能出大漠呢？」青珂趴過來，憂鬱地問：「會不會路上又遇上天燼人？」

「不會的，他們無法穿過幽州和涼州。」卿嫣搖頭。

青珂對地理一竊不通，疑地看了會兒卿嫣，輕輕點頭，「阿九，你什麼都知道，真厲害。」

「來，我教你認地圖。」卿嫣興緻來了，從一邊拿出了地形圖，鋪開給青珂看。

這是閻晟每天拿著看的地形圖，上面有細不一的線條，繪出山川河流，大漠河流……青珂有點笨，怎麼都記不住。兩個人在小桌邊，嘻笑了好久，青珂勉強只記住了天燼邊境的十座城，四條河的位置。

「一點都不好玩。」青珂搖頭，長長地呼氣，「當男人真累，得念書識字，還得看地圖。當人只要綉繡花就好了。」

「你當公主，什麼也不用做。」卿嫣忍不住好笑。

「哎……」青珂拿著帕子往臉上掩，幽幽地嘆：「我真笨，總學不會。」

「王來了。」冷的聲音從車外傳進來。

青珂有些張，趕往旁邊了。

「別怕，他又不吃你。」卿嫣小聲笑。

閻晟貓腰鑽進來，看了青珂一眼，直接湊到卿嫣的臉前，和親了一下。

「你怎麼有空回來？」卿嫣歪著腦袋，笑著問。

「怎麼，打擾你們兩個了？在幹什麼呢？」他坐下來，一眼看到了桌上的地圖，眉頭微微擰起，順手把地圖收好，淡淡地說：「阿九，不該的東西，別。」

「啊？」卿嫣看他天天看這地圖，和別的地圖也沒什麼區別，有什麼奧妙嗎？

「對不起……」青珂小聲道歉，沮喪地推了一下卿嫣，向使眼，「是我讓王妃教我的，王不要怪罪王妃，我很笨，連地圖也不會看，所以王妃才教我的。」

「嗯。」閻晟神緩和了一下。

青珂小心地看看他的臉，跪坐下去，倒了碗茶捧到他的面前，聲說：「王請用茶。」

「青珂不用你做這些。」卿嫣趕攔。

「沒事的，你是王妃，我只是亡國之，我若只依靠你，什麼事也不做，別人會說閑話。王，不如就讓我以後伺候王妃，王妃邊有個自己人也好。」青珂又說。

閻晟略一沉，轉頭看向了卿嫣，肯定是想留著青珂的，在世上無親無故，只有青珂一個妹妹，留著也好。

「還有四五日才能出大漠，路上吃的喝的都有些，阿九，你多照看一下惜娟。」閻晟又小聲叮囑。

「哦。」卿嫣點頭，趴到他的膝頭，仰頭看著他說：「閻晟，我心裏總覺得不踏實，那個捉我的人不是芹，不是貞怡夫人，難道是許承毅嗎？」

青珂目閃了閃，輕聲說：「承毅郡主看人的眼神，涼嗖嗖的，很可怕，他每回看阿九的時候，都像狼一樣。」

「他好，你二人離他遠一點。」

閻晟點頭，他知道許承毅是什麼人，許承毅對他不服，覺得他白白佔去了許家的功勞。但是只要許承毅一天不犯錯，他也不能對許承毅怎麼樣。

「王，這是我給你和王妃繡的錦帕，你們的新婚禮。」青珂取下錦帕，溫地捧到了他和卿嫣面前。

「閻晟，你看我妹妹，不過學了數日，綉功就這麼好。」卿嫣捧著錦帕，沖青珂了個鬼臉，「你邊的男人，哪個最後，給青珂說門親事吧。」

「我不要……」青珂臉一白，立刻拉住了的手，小聲說：「王妃讓我留在你邊吧，我害怕……」

「怕什麼呀。」卿嫣笑瞇瞇地說：「我看南月就不錯！冷衫、冷青都好啊。」

說話時，馬車又是一個顛簸，前方吵吵嚷嚷地鬧了起來。

「怎麼了？」

閻晟往馬車外看，馬車前後都是許家和閻家的家眷，似乎正在吵鬧的是許家的家人。馬車停了下來，冷打馬上前，問了來龍去脈回來。

「昆王的四夫人和許家外侄的馬車撞上了。」冷貓下腰，從車窗看著馬車裏說：「臣已讓他們散開，不許再鬧。」

閻晟微微擰眉，放下了馬車簾子。

「許家人有些咄咄人，」青珂秀眉微蹙，擔憂地說：「這些天，貞怡夫人沒來為難惜夫人，惜夫人子弱，又不敢出聲。就拿昨天說，貞怡夫人邊的那個侍居然跑來把惜夫人剛得到的新鞋給拿走了，說正合適穿。」

「惜夫人邊有個丫頭多說了一句，被打了好幾個耳，說們沒眼，不認得誰是主子，以後雪櫻小姐才是王后。說惜夫人是殘花敗柳的破落貨，林阿九不過是妖，到時候王厭了，也就會拋之腦後了。惜夫人氣得慪，一個人悄悄哭到半夜。我半夜去看，眼睛腫得像核桃一樣，一個人咳得好可憐。」

「奴才欺到主子頭上，還真是破天荒頭一回看到。這個許貞怡是不是瘋了？有氣沖我撒就好，總沖一個病人作什麼？」

卿嫣的怒火一衝而起，見過人橫的，沒見過這麼橫。上薇和秦蘭在明面上也不敢如此對待皇族的人。

閻晟皺了皺眉，小聲說：「惜娟也沒說過，我過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