蕓桃不知道從哪裏鑽出來，手裏抓著一把酒壺，若有所思地盯著主僕二人的背影看了片刻，拎著擺繼續往前鑽。

王宮裏最多的樹就是開著紫花的大樹，此時花已落盡，只有枯枝堆寒霜。月從枝梢里落進來，斑斑駁地塗了滿地。西南角很偏僻，人跡罕至。

早年這裏曾用來死不聽話的奴隸，有人說晚上在這裏看到過白影飄飄，久而久之，便沒有人敢過來了，這個角落裏就任由仙人掌瘋長，全部都是幾乎有一人多高的仙人掌，地滿了整個西南角。

放慢腳步，長脖子四看著，目落在一棵最大的樹邊。

許承毅就在那裏站著，背對著，邊還站著一個祈長的影，頭深埋著，看不清模樣。小心地靠過去，長脖子，豎著耳朵仔細聽。

「確實是在閻昆府上見過死在小屋的那個人，但是見過他的人不過兩三個，現在都不見蹤影了……前天晚上不管誰死了，也不會有人懷疑。」

許承毅閉上眼睛，微抬起下，深深吸氣，沉默了一會兒，低聲問：「雲羅那邊什麼消息？」

「二皇子說想見你一面。」那人輕聲說。

「知道了，我會安排。」許承毅點點頭，突然扭頭看向了蕓桃藏的地方。

屏住呼吸，小心地彎腰，了下去。

許承毅看了好半天，才收回視線，繼續和那人說話，不過二人的聲音放得更輕了，蕓桃使勁聽也沒能聽清到底說的是什麼。怕被許承毅發現，貓著腰，躡手躡腳地往回走。

「人這是去哪兒啊。」一隻大手從旁邊過來，抓住了的手腕，把往懷中用力拖去。

蕓桃抬眸看，只見許承毅正角噙笑，目涼嗖嗖地盯著看。而他後只有侍衛錢坤，不見方才那個瘦高個子的男人。

俏地一笑，起趴向他的懷中，小聲說：「毅郡王，我正找你呢，想和你一起喝杯酒。」

搖著手裏的酒壺，嗲聲嗲氣地用胳膊在他的懷中蹭。

「你這小婦，你爹也算是威風凜凜的人，怎麼生了你這麼個放的兒？」許承毅一手扣住的腰肢，把用力往懷中一帶，低頭就往的耳邊吻去，「讓本王來好好教教你，怎麼當個溫賢淑的子。」

「你又不喜歡溫賢淑的子。」蕓桃掩輕笑。

「誰說的？本王偏偏就喜歡溫賢淑的人。」他一面說，一面勾開了蕓桃的腰帶。

蕓桃繼續和他調笑，「所以你才讓我盯著夫人和雪櫻？你說，有什麼獎勵？」

「你說呢？」他看著，「就獎你……以後當個王妃可好？」

「真的嗎？」蕓桃眼睛一亮，水蛇一般的手臂勾住了他的脖子，興地說：「你可不許哄我，夫人只讓我去迷住大王，但我還沒找到機會下手呢。」

「你找我啊，我幫你。」

「哎呀……」蕓桃忽地被他弄痛了，驚駭地瞪大眸子，「你弄痛我了。」

「再敢跟蹤本王，和本王耍手段，可就不是這裏痛了。」許承毅死死摁住的，狼一般狠的目盯著，「你看清楚本王是誰，本王讓你辦的事，你最好乖乖地辦到，不然你爹可救不了你。」

「是，蕓桃不敢了，蕓桃會聽郡王的話。」蕓桃嚇得連連點頭，目中淚水一涌而出。

許承毅這才鬆開了手，冷冷地呵斥，「滾。」

蕓桃不敢久留，匆匆理好擺，拔就跑。

「郡王，這人不知道聽命於誰。」侍衛錢坤慢步過來，盯著蕓桃的背影說。

「蕓桃太貪了，被聽到剛剛的話，以後會惹出事端，真是麻煩。」許承毅擰擰眉，眸子裏殺機畢現，扭頭看著他說：「找個人盯，一旦有異，立刻殺了。」

「是。」錢坤立刻抱拳領命。

細的仙人掌展褐的尖刺，倔強孤傲地立在許承毅的眼前，他手揪下一刺，角揚起一冷笑，低低地說：「誰攔我的路，就殺誰。」

……

從高高的城樓看下去，大漠浩瀚，無邊無際。彎月如無的彎刀，切開暗天空。

十多個俘虜被丟在黃沙上，沒頭沒腦地奔走。利箭如同雨，不時從他邊飛過，恐嚇聲從後不停傳來。

他們不是獵狼，是獵……人！

卿嫣知道救不了他們了，閻晟也無意放過他們。但已經努力過了，只是一個小人，這時候除了捂耳朵，閉眼睛，什麼也做不了。

「害怕了？」他攬，朗聲笑，「阿九，說到底人和畜生沒什麼兩樣，都是弱強食。若不想被人如此獵殺，就得強大。」

「但人有人哪。」卿嫣擰眉，小聲說。

「人只對善者，不對惡類。」他淡淡地說。

卿嫣不說話了，無法說服他，他也無法說服，索閉，不浪費口水。

「我困了。」摟住他的脖子，地扭著小蠻腰，「王，我們回去睡覺吧。」

四周的人都笑了起來，冷嘯扭頭看著二人，朗聲說：「王妃早點生下小皇子吧。」

卿嫣臉一紅，大聲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冷統領，你們別笑呀。」

「是這意思又怎麼樣？走吧，跟朕回去生兒子去。」閻晟大笑著，把卿嫣抱了起來，大步往城樓下走。

「吾王威武！」冷捂著傷痛的胳膊大聲笑。

眾人又是一陣鬨笑，原本在大殿上弄得有些僵的氣氛，在獵殺和玩笑中煙消雲散。

卿嫣摟著他的脖子，看著他驕傲微抬的下，忍不住地想——或者他是對的，不能對敵人留一面。若當年天燼把大元人殺了，若淵帝把傾心王妃一刀斃命，也就沒有今天的報復了。做大事的人，果然不能心哪！

「閻晟，我以後就跟著你一起做心狠的人吧，你只對我心，我也只對你心……」笑著說。

「你還有四哥呢。」閻晟低眼看，說完了，又後悔，這時候吃醋幹什麼？

「嘻嘻，王的話，臣妾一定聽，那臣妾就再加上四哥。以後臣妾都要做一個讓王時刻開懷的子。」

卿嫣雙瞳閃亮，紅微揚，快活地晃著小腦袋——嗨，才不給他面子！

「你還真會討我歡心。」閻晟角輕，把往馬上放。

「我們散步吧。」卿嫣著阿晉的耳朵，笑著說：「讓阿晉去休息，阿晉天被你著，你偶爾放個屁，它還得活生生忍著。」

「林阿九……」閻晟臉都綠了，只聽四周一陣憋得快炸的悶哼聲。

卿嫣又撒，抱著他的脖子下馬，整個人都掛到了他的上，「王抱我吧，抱著我走吧。」

眼睜睜看著卿嫣變了「不撒會死君」，像一隻糯米糰子，粘乎得很，阿晉都嚇得打了個冷戰，撒蹄跑開了。

閻晟左右看看，臉上有些掛不住，君王威嚴重要呢！他抬手擰卿嫣的小臉，小聲威脅，「你記著，要麼你以後都這樣說話，要麼你趕給我停下來。」

卿嫣這才雙手叉腰，仰天大笑起來，「哈哈哈，……商……唔……」

被他住，小子被他直接扛了起來，大步往前走去。

卿嫣長發淹下，隨著他的步子，飄來盪去，把全的力量都放在他的肩上，長長地吸氣，突然就哼唱起來，「我問自己要你你有多濃，我要和你雙宿雙飛多衝，我的心忽上忽下地陣陣悸……今天我就嫁給你了，今天我就嫁你了……」

閻晟被古怪的歌詞和唱腔弄得有些楞神，把放到地上，手撂起淹到臉上的長發，錯愕地發現，卿嫣滿臉的淚水，如水晶珠子一般，一串串地往下跌落。

「怎麼了？」他結滾了滾，沉聲問。

卿嫣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哭，在這時空生活了十六年，酸甜苦辣嘗過了，驚濤駭浪，生死離別經歷過了，詭譎風雲、居心叵測見識過了，現在突然就了，還是閻晟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