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嫣突然站起來，對著他大喊：「袁將軍，你等等，我有話問你。」

對面有人發現了是卿嫣，跑到戰車邊，和袁傑低語幾句，他立刻抬頭看過來。

「袁將軍，你上回對我說的話還算數嗎？」又大聲問。

的嗓門實在不夠洪亮，底下的士兵又跑過去傳話。

袁傑明顯有些猶豫，和邊人商量了會兒，大聲回道：「本將軍不記得曾經答應過林尚宮什麼事了，林尚宮請明示。」

「你幫我給皇上帶句話……」卿嫣沖他用力揮手，「一句就好。」

「林尚宮，這時候就不要帶話了，趕打開城門，隨本將軍回去，不要和他們這些賊人撐然一起，皇上還惦著你，不會問你的罪。」袁傑出半個腦袋，沖著大喊。

「多拖一會兒。」許承毅悄然搭箭，瞄向袁傑的眼睛。

卿嫣手心裏全是汗，心跳越來越快，雙手趴在城牆上，沖著袁傑大喊，「這事很重要，是他邊的人的事……」

耳邊是許承毅慢慢拉弦的聲響，像鋒利的刀慢慢地切割的耳，越來心慌，轉頭看許承毅，他的雙手也微微有些發抖。他們都明白，他們只有這一箭的機會！

但是，袁傑又回了戰車裏，就連一頭髮也不肯再出來。

「林尚宮，你別借故拖延了，閻晟已被我困在了大漠裏，不可能回來，我會活捉他，到時候你們都沒有活路，念在長風將軍的面子上，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卿嫣腦子裏嗡嗡地響，面癱真的被他困住了嗎？是不是下半截兒都陷在流沙里？

「你怎麼久久不放箭？」急促地著，不滿地問許承毅。

「只有一箭的機會，若不中這老狐貍怎麼辦？」許承毅恨恨地收回手，腥紅的眼睛瞪向君耀然，「看樣子他們也不想要君耀然的命了，今日只能拼個你死我活，戰到底。」

「不然，你就打開城門，帶我前去，哄他出來談判。」卿嫣又說。

「行了，別出主意，這犯險的事，不做為妙。」許承毅聲氣地打斷的話。

卿嫣深深吸氣，扭頭看向青珂，面慘白，直勾勾地看著底下的將士們，連哭也忘了。

就在此時，突然聽到了底下傳來了一陣陣地驚呼聲。

「那是什麼？」

「那是誰？」

卿嫣撲向城牆，只見敵軍的兵陣突然大，馬兒鳴，不時有慘呼聲傳來。

「是王！」邊的侍衛突然興地大吼。

卿嫣定晴看，只見一道高大的影如豹子一般，踩著士兵的頭頂，穿過了火把組的浩瀚火海，疾奔前來。他手裏的雙月彎刀所到之，只見熱噴濺，就像火海里掀起的海波濤。

袁傑又鑽出來了！

飛快地跑到戰車後方站著，驚愕地看著越來越近的君無殤——不，這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一張臉！

這張臉又地似曾相識，和二十六年前在他眼前倒下的聖帝如此相似。

眉骨微高，烏亮的雙瞳中燃著騰騰火焰，抿著，袍已被鮮染，手一揮，那滴就如雨點一般往四周飛去。

袁傑馳騁沙場數十年，頭一回從心底里滋生出一子深寒，凍得渾發僵。

「袁傑……」君無殤大喝一聲，手起手落，手裏的彎刀往他擲去。

袁傑嚇得連連後退，大吼道：「擺陣，皇上有旨，誰殺了大元王，封王拜相，世代榮華！」

「去死！」

君無殤形暴起，腳尖從一名士兵的頭頂上借力，重重一踩，顱骨破裂聲音不知道又嚇破了幾人的膽！

問這天下，有幾人有這膽量，獨闖萬人陣？

他先前擲出的彎刀重重地打在高豎起的盾牌之上，往回飛來，但是盾牌也被這一刀撞得往後歪去，出半截袁傑驚恐萬分的臉。

他手一揮，又擲出了另一把彎刀，這把刀正擊在前一把往回飛的刀上，那刀借了力，再度擊向袁傑的臉……

重重地、狠狠地、準準地——切進了袁傑的眼睛，熱伴隨著他的痛嚎，往半空中噴涌而去，龐大的軀從戰車之上一頭栽了下來。

「袁傑死了！」大元兵立刻大吼了起來。

天羽林軍了，戰馬跑，有人往後撤，有人往前涌。許承毅雙眼冒著噬的，執著彎刀，從城牆上一躍而下。

「打開城門，衝出去，殺天燼人。」

士兵們如水一般湧出大元城，刀劍影，很快就與對方混戰一團，站在城樓之上看，很難分出哪邊是大元人，哪邊又是天燼人。

卿嫣聽聞當年大元人的剛猛驍勇天下無雙，今日親眼所見，終於明白「剛猛驍勇」四個字是什麼意思。站在城樓上，看著以往只在電視劇里見過、經過了特效加工的場面親眼在眼前鋪陳開來——

千軍萬馬，如洶濤駭浪，捲起士兵的骨往高高的火焰上拋，那些震耳的呼喊和慘聲把的耳朵塞得滿滿的，一點別的聲音都聽不到了。

握著角，掌心裏全是汗水，視線在人群里搜尋著君無殤的影，只要哪裏的火焰最大，他必定會在那裏！

大元人有多恨，今晚的殺戮就有多徹底！天羽林軍完全了，沒頭沒腦地在黃沙大漠裏竄，被大元人一直驅逐去了流沙陣中……

百姓們也跑出去了，揪起還未死的天羽林軍中，痛哭著，往黃沙坑裏推。

卿嫣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仇恨，看著這些，有些不過氣來。沒辦法說誰對誰錯，當年天羽林軍如何殺大元人，今日大元人就如何報復回去……

聽到了哭聲，是君耀然，抬頭看，只見君耀然正用力掙扎著，仰頭沖著暗黑的天空咆哮痛哭。

卿嫣大步過去，用力抓住了繩索，沖著青珂大聲說：「過來幫我，把他放下來。」

青珂趕跑過來，幫著一起把君耀然放下來，但看他的，又得趕跑開。

「林阿九，你滾……」君耀然癱在地上，四仰八叉地躺著，眼淚鼻涕縱流。

於一個男人來說，沒什麼會比無能無力更痛苦了！

卿嫣撿起自己的披風，蓋到他的上，小聲說：「漢儀在下面，為了，堅持住。」

「漢儀……我哪有臉再見漢儀？」君耀然一把推開，抓起了刀就要自盡。

「讓漢儀怎麼辦？下面沒有人會保護！我要下去找了，你最起碼看到活著再說吧！」卿嫣奪了他手裏的刀，把披風給他死死地系在腰上。不怕，生死之時，有什麼男之別可言？種下善果，希來日不會再有怨的花。

「林阿九，你送漢儀走，求求你，救走。」君耀然又來拉的袍擺，瞪著紅的眸子懇求。

「我會儘力，漢儀是好姑娘。」卿嫣握著刀快步往城樓下跑，「青珂你看著，不許任何人再傷他。」

「啊？」青珂追了幾步，見卿嫣扭頭瞪，只好退回去，乖乖地守到了君耀然的邊。

卿嫣一口氣奔下城樓，去人群里找漢儀。

橫遍野的場景讓極為難，只得強行忍耐，把倒在地上的人一個一個地翻過來看。

「這裏有個人……」前面傳來了低吼聲。

卿嫣一聽，拔就跑。只見幾名士兵摁著漢儀，正在扯的服。

「住手，誰讓你們這樣對人的。」卿嫣推開幾個男人，把漢儀護在後。

「林尚宮。」漢儀大哭著，地抓著的帶不放，「你是大元王妃，你就放我和耀然哥哥走吧。」

「他上中了兩箭，想走也走不出去，你先跟我進城。」卿嫣給攏好被撕開的裳，扶站起來。

漢儀突然就抓起了地上的一把刀，哆哆嗦嗦地抵在卿嫣的心口上，小聲說：「你放我們走，放我們走！不然我……我殺了你……」

「放肆，敢對王妃無禮！」士兵們又攏過來，有人一腳踹去，正踹中漢儀的腰上，把踹出去好遠才摔到地上。

「不許再手。」卿嫣飛快跑去，攔到了士兵們的前面，厲斥道：「又不是天燼人，不許再打。」

「林尚宮，你讓我拿你當人質，你讓我換耀然哥哥走。」漢儀忍痛坐起來，拉著的角不放。

「這不起作用的，姑娘！」卿嫣扶起來，大步往城門裏跑，「宏王有了求死的心，你若再來，他只怕死定了。」

「什麼？」漢儀踉蹌數步，突然低下頭尖了起來。

卿嫣順著的視線看，只見熱正順著的淅淅瀝瀝地往下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