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毅郡王也學會貓兒步了？腳上墊了墊？」泠澗調侃幾句，轉頭繼續收拾他的銀針銀刀，連禮也沒行。

許承毅也不生氣，看著浮燈的眼神變得有些冷，「浮燈主持，本郡王問你的話，你沒聽清楚嗎？」

「毅群王，你不會以為是浮燈主持做的吧？我相信他。」卿嫣猛地站起來，脆聲說：「這事絕對與浮燈無關。」

「哦？」許承毅轉頭，似笑非笑地看向，狹眸中大盛，「王妃為何如此信任浮燈主持呢？」

「浮燈主持德行天下，世上無人不知。」卿嫣馬上轉開了頭，走到了泠澗後。這人的眼神像是要把剝個一樣，讓人渾不自在。

「呵呵，德行天下……」許承毅笑得跟狐貍一樣，深深地看了一眼泠澗，手指輕輕一揮，臉上的笑意完全消失，「來人，把浮燈主持拿下。」

「喂，你幹什麼？」卿嫣飛快地繞出來，指著他義正言辭地說：「這裏我為大，毅郡王似乎太放肆了！」

許承毅微微一楞，顯得有些猶豫。

「毅郡王，浮燈主持就在城中住著，他跑不掉。」卿嫣微抬小下，冷冷地說：「郡王又何必對一位僧人耍威風呢？」

許承毅擰擰眉，不悅地說：「小王只是為大元安危著想，連芹都能混進城中，誰知道這一心為天燼當說客的和尚，到底抱了什麼居心？此值關鍵時期，南月他們正在攻打涼州，若不把他立刻拿進大牢，若出了事，走風聲，誰能擔這責任。」

卿嫣笑笑，大步走到他面前，在他胳膊上拍了兩下，「當然是……你擔著啊！」

「啊？」許承毅又楞住了。

卿嫣歪了歪腦袋，甜甜地笑，「若我沒聽錯，這座大元城屬許府管束，一切安危都在許家人上，包括保護王上和本妃。你是老爺子最信任仰仗的孫子，是王上的親表哥，貞怡夫人最仰仗的侄兒，許家的未來都在你的肩上。

承毅郡王，你說，這責任誰擔哪？所以，毅郡王別在這裏浪費時間了，浮燈一個和尚，他跑不了。你還是趕去城裏找找，有沒藏著別的細吧。」

「呵呵……」許承毅瞇著眼睛笑了起來，看卿嫣的眼神更加熾熱了，「王妃果然伶牙俐齒，比青珂公主強多了，一路上，一共才說過十句話。」

「青珂來了？」卿嫣雙瞳一亮。

「我在幽州外面遇上了，獨自一人，失魂落魄，差點落到涼王手裏，我救下，帶帶見你。」許承毅側，朝著外面呶了呶，「就怕你不要了，還真能哭的，一直就沒停過，沙漠都被的眼淚澆灌了。」

「青珂。」卿嫣歡呼一聲，大步往外跑，沒幾步又折返回來，抓住浮燈的手往外拽，「浮燈你跟我走，我保護你。」

浮燈錯愕地低眸，一臉正義凜然，纖細的手指握得極，冰涼的掌心在他的手背上，就像有清甜的氣順著他的手背，一直往他的脈中鑽去。

他一凜，立刻回了手，連連轉佛珠。

卿嫣扭頭看了他一眼，角輕揚，隨即大步往外跑去。

……

許承毅看著二人的背影，臉上的笑變得冷狠戾。

「注意點吧，你這表像狼一樣，連小丫頭都能看出來，還怕王看不出嗎？」泠澗掃他一眼，小聲譏笑。

許承毅收回視線，冷笑道：「泠澗，你比我好到哪裏去？」

「我好在，我知道我要什麼，一個時段只跟一個主子。」泠澗挑了挑眉，低笑著說：「不過毅郡王最近結識的人似乎太多了，小心被人給拆了骨頭熬湯。」

「呵，我怕什麼，我手下雄兵十萬，雲羅也得給我退出三城。」許承毅傲然地笑起來。

「悠著點。」泠澗坐下，端著那碗蔚藍的水看。

「這東西，真的能讓武功進，延年益壽？」許承毅看著水碗，貪婪地問。

「經過人的，毒已消，能讓人神百倍，試試？」泠澗把水碗往他面前遞。

許承毅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用摺扇擋住了，「不要，你自己用吧。」

泠澗還是笑，當真往裏倒去，藍幽幽的水沾在他的上，別緻的魅。看得許承毅的結忍不住沉了沉，眼神更像狼了。

「毅郡王，我可不是你的孌寵，別對著我這樣看。」泠澗轉開頭，把水碗拋開，咣當一聲響。

許承毅瞇了瞇眼睛，用扇子輕拍他的肩，曖昧地說：「沒關係，總有一天，我會讓你願意和我玩一玩。你會知道我比那個廢要好得多，溫得多……」

泠澗擰眉，怒佈滿雙瞳，「許承毅，我可不是你們大元的奴隸，你對我，對他，都放尊重點，不然我管你是誰，贈你一株佛蟬花。」

「唷，原來佛蟬花是你弄來的啊？哈哈哈……泠澗公子悠著點，和一個廢玩久了，也會變廢的，想通了就來找我。」

許承毅邪氣地用扇子去拍泠澗的臉，大笑著往外走。

「蠢貨。」泠澗冷笑，從柜子上拿出另一碗藍幽幽的水，這才是從那人取出的毒，他剛剛喝的，不過是自己素日裏最喝的藍葉茶罷了。就算是經過了佛蟬花水，喝進肚中，不死也得劇痛上三四天。許承毅狡貪婪，說不定會去弄一碗來喝喝。

「你和他斗什麼氣。」閻灼從外面進來，淡淡地笑。

「這人從來沒有尊重過你。」泠澗滿臉忿。

「我都不氣，你氣什麼。」閻灼平靜地說著，搖子到了他面前，「王他們遇上強敵了，你要不要隨我去看看？」

「真不懂，你還要為大元國做什麼，復國有那麼重要嗎？」泠澗擰眉，盯著他說：「大江南北，去哪裏不好？」

「你既然一個賭約輸給了他，就得履行諾言。」閻灼笑笑，抬頭看著他，「泠澗公子不是言而無信的人吧？」

泠澗換回了平常狂狷的神，把裝著銀針和銀刀的牛皮小囊往腰上拴好，傲氣地說：「那是自然，我把自己賣給閻晟五年，眼看這期限就快到了。到時候你要不要跟我走，隨便你。我和你再打賭，這仗你們贏不了。」

「贏不了，我就與大元皇族，與閻渲，閻晟同生共死。」閻灼笑得更溫暖了。五年前，他還不能這樣放聲笑談，閻晟找到了泠澗，和他打了個賭，迫得泠澗簽下五年賣契，專門給他治。

「好吧，你想死就死，我可不和你們陪葬，就五年，多一天都不行。」他過來推起閻灼的椅，大步往外走，小聲抱怨，「閻晟太狡了，害得我給他做五年苦力。風沙這麼大，我的皮都吹乾了，再好的茉莉薔薇膏子都不好……」

「你又那玩藝兒？」閻灼厭惡地擰眉。

「對不住，給你配的葯里就有這個，你天天都在。這五年裏，若沒你這個癱子，我還真不知道怎麼過，所以，為了謝你，我把你的裳，你的葯，全都弄了這種東西。灼兒，你可真香啊。」泠澗得意地大笑起來。

閻灼的臉，黑得像頭頂的天。

……

君無殤帶著人追出十數里，芹終於被他停。數十柄寒閃閃的彎刀指著芹，迫著他不得不轉面對君無殤。

「大元王果然厲害，這也能追上。」

芹不慌不忙地扯下了臉上的蒙布巾，出一張削瘦的臉，稜角分明，鼻樑高，眉骨微高，典型的天燼人的模樣。就像卿嫣說的，是一雙紅眸，像泡在水中一樣。

「覺得我的眼睛很親切吧？」見他看自己的眼睛，芹大笑起來。

君無殤沉靜地看著他，待他笑完了，才淡淡地說：「阿九的眼睛疼的時候確實也會變紅，但那隻會讓人憐惜，莫非你也想讓本王憐惜你？可惜，無論男，你都只有讓人厭惡的份。」

芹臉微變，隨即又笑笑，「大元王說笑了，林阿九的眼睛與我一樣，得的是一樣的眼疾，我想，現在已經開始流淚了吧，用不了多久，就會瞎掉。這過程，我經歷過，不過我沒瞎，我還知道怎麼治。總有一天，你會求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