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看浮燈主持耳垂有顆痣。」卿嫣指浮燈的耳朵，一點紅艷，如白玉染上指尖。

君無殤看過去，只看到浮燈微微轉頭，抬步走開。

「一定是活佛。」卿嫣往馬車裏面鑽，小聲問他，「秦大人和你說什麼？是不是又打青珂的主意？你不如告訴他，青珂已經病死了。」

「還想吃糖？」他坐定了，轉頭問。

卿嫣嘟了嘟，輕聲說：「我只是看到你了覺得興，你怎麼能嫌我話多？」

剛在一起的兩個人，不是應該有說不完的話嗎？他怎麼這麼不耐煩？

「雲羅國準備出兵。」君無殤臉有些難看。

「出就出唄，正好幫著你打退他們，也免得你奔波勞。」卿嫣隨口回道。

他擰擰眉，往後靠好，沉聲說：「讓我靜會兒。」

「哦。」卿嫣識趣地掩住了，趴到馬車窗口向冷嘯揮了揮手。

冷嘯會意，下令出發，一行人直奔幽州。

君無殤一直沉默，秦安宴的到來，帶來兩個壞消息。一是雲羅出兵，當年天燼國為安雲羅，把占來的大元國北邊四城給了雲羅國，這四城離符城不遠。

第二個壞消息最壞，惜夫人病重了，那畢竟是一直陪伴他，照顧他的人，他不能真的丟下在寺中不管。當時讓去寺中，只是不想讓再老爺子的迫，待他辦完這裏的事，和卿嫣的事了定局，再接回府。

君無殤突然察覺到，君博奕在此時說服雲羅國出兵，只怕不是僅僅因為想藉助雲羅之力擊退大元，而是對他的又一次試探，甚至想藉機收回他手中的兵符。

君博奕對他一直心存懷疑，若此次趁他兵力分散，從後方出擊，與雲羅前後夾攻，他會很麻煩。

在過去幾年，他不是沒想過要刺殺君鴻鎮，直接取而代之。但地圖和鑰匙是他的心病，加之大元的騎兵還沒有，靠他手中的人，不足以控制住天燼。天羽林軍畢竟是天燼人，若知道他是大元子孫，是不可能跟著他賣命的。這些年雖然悄悄地招納了自己人進天羽林軍，但都留在了天燼國外。

這幾年，君鴻鎮決心一統天下，君無殤主出征，替天燼打下的小國，藉機在每一都安上自己的人，重兵囤守。一旦時機，那幾個小國將是他最穩固的後方。

在卿嫣來天燼之前，他每一步都走得極穩，極謹慎。但從大元城被毀開始，他就有些被，直到這次，大元騎兵第一次正面出擊，才逐步走回原定的路。

絕對不能出錯！他著眉心，長長地吸氣。

突然，一雙的小手落在他的頭頂，替他輕輕地。他睜開眼睛，看了一眼，直接往的上靠去。

「好些了嗎？」卿嫣輕聲問。

「嗯。」他點頭。

「你在愁什麼？」卿嫣忍不住問。

他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惜娟病重了。」

「要回去看嗎？」卿嫣咬咬，小聲問他。惜夫人很可憐，最好的時都用在了他們母上，還那麼多苦，就算君無殤真的必須還有另一個人，那只有惜夫人。絕不嫉妒，也不會欺負，因為上天已經把惜夫人欺負得夠慘了。

「再說吧。」他閉上眼睛，側過，把臉上的小腹。

卿嫣整個人都僵住了，跟木頭似地杵著，不敢彈。但他只是這樣躺著，彷彿睡著了，無奈，只能給他當了一回枕頭。

他這樣擰眉沉睡的樣子，真令人心疼。

……

卿嫣猜的都對，他們一行人趕到符城的時候，大元騎兵此時其實已經通過了三金鎮，直奔貝城，但天燼的兵馬已經來不及追趕攔截。

屋子裏坐的都是君無殤麾下的將軍，地形圖上標著好些紅點。眾人此刻面臉凝重，都看著坐於前方的君無殤。

「貝城丟了，我們都在這裏，幽州難保。」

「還有宏王，已被捋去了近一個月，吉兇難卜。就算真的談判，也不見得能有好結果。」

「對，此事還是不要再想了，專心退敵是正道。」

秦安宴一聽就急了，趕反駁道：「宏王還活著，我得到消息了，他是被關在沙漠的一個小城裏。」

君無殤銳利的視線飛快地掃來，盯住了他的臉，想分辯他是真話，還是信口胡說。

「千真萬確，是從大元人那裏得知的消息。」秦安宴唯恐他們不信，從懷裏拿出一張字條，給眾人看，「花了一千兩黃金才買來的。」

「為何早幾日不拿給本王看。」君無殤拿著字條，臉鐵青，大元城中居然有細！

「本來和對方有約定，不能說出此事。」秦安宴愁眉苦臉地說：「其實對方要的人，並非青珂公主，而是阿九，拿去換，一定能換回宏王。太后說了，就算割幾城也無妨，最重要是宏王安好。」

「你瘋了，林尚宮是宸王的人。」冷嘯不滿地看著他。

秦安宴不理他，眼神直直地盯著君無殤，「王爺，惜夫人可還在京中，你真不管惜夫人嗎？你拿阿九去換人，再順勢跟蹤，一樣能把對方一網打盡。救回宏王，宸王您是大功一件，皇上並不信任宸王您，但太后就不同了，會把宏王手裏的兵符給宸王您，並擁戴您稱帝，這些都是太后真意，絕無假話。」秦安宴又勸君無殤。

「稱帝？」君無殤抬眸，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宸王比皇上更適合當天燼國的主子。」秦安宴陪著笑臉，輕聲勸他。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君無殤站了起來，緩步走近他。

這稅利的視線，讓秦安宴渾發抖，不敢直視，只小聲說：「其實阿九是金佛命，用來給人擋災添壽尚可，但娶為妻子，確實是禍害。這絕非我危言聳聽，浮燈主持也知此事。王爺英明神武，只要為帝，何愁沒有人相伴。其實太后已經說服了皇上，把聖旨都帶來了。」

眾人看著他，又從懷裏出了一道聖旨，雙手微微抖著，遞到了君無殤的手中。

君無殤展開聖旨看了一眼，往桌上一丟，，看向了眾人。

「以林尚宮為餌，確實能讓大元人出行蹤。」一名將軍站起來，躊躇著說：「只是林尚宮得吃點苦頭，還要看王爺願不願意。不過，王爺若想稱帝，在下一定誓死擁護。」

君無殤環顧眾人，沉聲問：「你們怎麼想？」

「其實……不知有句話當講不當講。」又一名將軍起，低聲說：「這林尚宮不知侍幾夫了，王爺為何迷呢？有了江山，人皆在王爺懷中。」

君無殤深深看他一眼，笑了笑，輕輕點頭。

「若能稱帝，那我們也就不必再褐羽軍的氣。」眾人見他有所鬆，都興起來。

卿嫣一直站在牆外聽著，到了此時，才知自己有多麼不人待見。被擄，非所願。為什麼這些人一定要把錯推到的上？君無殤為什麼不打落他們的牙？

算了，這些混帳話，聽了就聽了吧，又不會掉塊。就算掉塊，也正好想減。

悶悶不樂地走開，這裏比潼水城那邊更冷。乾冷乾冷的，而且出了符城，不遠就是大漠，

風裏都帶著細砂，吹一會兒風，臉頰都凍得皴裂，疼得難。

正仰頭看著天上灰團團的雲，那群人從屋子裏出來了。

君無殤看了一眼，慢步過來。

「你準備怎麼辦？」手，笑著問他，「是不是讓我過去，幫你剋死幾個？你把惜夫人換回來，以後你就好好當皇帝去。」

「好啊。」他緩緩點頭，笑得意味不明。

卿嫣的笑臉垮下來，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跳起來，用力地關上了窗子。

「放肆。」他輕聲罵了一句，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