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無殤迎著他的視線，角噙著一抹譏笑，語氣是難得的溫和，「長風將軍智勇過人，本王想，一定能儘快解開這個謎題，本王聽說那晚在谷中，大元人都高呼長風王，長風將軍還得想好，如何向太后解釋。」

衛長風鎮定地看著他，低聲說：「那不過是離間之計，在下能把許鎮南抓來，當然不可能是大元人。我想問宸王，為何把阿九一個人丟在林子裏？眼睛不好，還有勞心癥？你既然哄騙去你邊，請你善待。」

君無殤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慢步往前，「長風將軍現在就把哄騙回去吧，不是自己做了選擇嗎？」

衛長風聽得出他話里的嘲諷，也懶得多說，轉就走。

卿嫣喜歡君無殤，衛長風無可奈何，他何嘗不想把卿嫣哄回邊，好好疼，，但卿嫣竇初開，偏偏掉進了君無殤的懷裏。他心機如此之重，卿嫣哪是對手？把卿嫣一人丟在山林之中，又哪是君子所為？

這次的事，讓他心中的疑雲更重。芹給宏王出主意，讓宏王進谷埋伏，宏王並不懂軍事，更不知道如何領兵打仗，憑的就是一熱。而他獲得報，是大元人的鬼影盤踞谷中，所以華桐主張進谷襲。

這一切，只怕都在芹的掌握中。若這個芹是皇上的人，那就是皇上要除去宏王，讓秦蘭死了爭權奪利的心。

但，若芹是君無殤的人，那他的狼子野心就可見一斑了。君博奕讓他和華桐帶的都是褐羽軍中的銳，若重挫他們，對君博奕是個打擊，今後朝中再無人在兵力上能與君無殤抗衡，他手握重兵，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就連君博奕也要看他的臉。

君無殤一直讓人琢磨不，越是這樣，衛長風就越擔心卿嫣，他很迷茫，卿嫣最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明明他能給，為何卻偏選了有妻妾的君無殤？

小珍珠飛過來，落到他的肩上，翅膀輕掃他清瘦的臉頰，似是在安他。

「你知道為什麼嗎？」衛長風小聲問。

小珍珠歪了歪小腦袋，安靜地看著他。

「若阿九肯嫁我，我便一生足矣。」他苦笑，攤開手掌，讓小珍珠跳到掌心，「是不是，想一個強大的男人，讓可以依靠？」

清冷月籠在他修長的影上，他像一棵孤寂的松，靜立於大營中，孤單到只有這隻鳥兒陪著他。

……

卿嫣一覺醒來，已是清晨時，小珍珠在窗外啾鳴，昨兒睡死過去了，把它給關在了外面。了懶腰，神清氣爽地跳下榻，穿梳洗，出去覓食吃。

院中那隻大鐵籠已經不見了，有士兵排隊練，有戰馬奔騰而過。卷著發尾玩，一路尋到了廚房裏，找廚娘討要了兩個包子、一碗熱粥，廚房裏煙大，呼啦啦幾下喝了粥，捧著一隻包子邊啃邊走。

一直跟著的冷，今日也不見蹤影，尋了一大圈下來，終於在校場找到了君無殤和衛長風。他們正在看士兵集結，冷他們也在。

「這是要回京嗎？」卿嫣拍拍冷的肩，小聲問。

「是，林尚宮快準備吧。」冷扭頭看了一眼，薄抿，邁步走開。

卿嫣猶豫了一下，抬頭看站在高臺上的君無殤，他還是不朝站的這邊看。眼睛很模糊，看不清他的神，但猜，一定是滿臉冰霜的，沒什麼好臉。

在旁邊等了好一會兒，那一行人終於下來了。見在這裏等著，眾人都放慢了腳步，只有君無殤獨自大步過來，但並沒有要停下來理會的意思。

卿嫣在他後跟了幾步，見他冷漠如此，忍不住小聲說：「誰讓你總說假話，還給我下藥的，還要活埋他……我只是想你們兩個不要翻臉……我們好好聊聊行不行？我們能不能坦誠一點？你不瞞我，我也能知道你在幹什麼……」

「你既已做了選擇，就隨便你吧。」他淡淡地說著，步子愈快。

卿嫣咬著包子，踢開了腳邊的小石子，慢吞吞地往前走。

哄男人這事，做不出來，君無殤早就說過了，他要一個聽他話的人，像惜夫人那樣最好。但並不是那樣的人，要開誠佈公，要平等相，要夫唱婦隨，要琴瑟和諧。

「阿九。」衛長風見悶悶不樂，輕輕拍了拍的肩。

「什麼？」卿嫣抬眸，咧一笑，明眸彎彎的，紅上還沾著菜包子的餡兒。

「跟我走嗎？」衛長風低聲問。

「什麼，要我跟你走呀？」卿嫣故意揚大了聲音。

衛長風的臉微微變了變，卿嫣對他吐了吐舌頭，垂下頭，輕嘆道：「四哥，我只怕這回是真瞎了眼了，他脾氣這麼大，不管什麼事，只能他瞞我，我稍不順他的意，你看，他就不理我了，連話也不和我說。」

衛長風看君無殤的背影，他走得絕決，一冰冽的氣勢，讓人無法靠近。他以前雖也冷漠高傲，但只是格使然。不像現在，誰都看得出君無殤的心惡劣，但，他真是為了卿嫣嗎？

「若他不理我了，我也沒有必要回去了，四哥你忙你的事吧，山水有相逢，我們以後再見。」卿嫣幾口吃掉了包子，抹了一把，抬頭看他。

「說什麼傻話，要走，當然是我們一起走。」衛長風拍拍的手臂，輕聲說：「你稍候，我去待一下，把兵符出去。」

「四哥，不必為我放棄什麼，我不希有人為我放棄任何事，而且你還得在那裏找你的親生父母呢。我去找青珂，和一起離開，我還有些銀子，和青珂租間小屋，謀生還是不問題的，你不用管我了，我也不想拖累你。」

卿嫣搖頭，悶悶不樂地往木屋走。

「阿九……」衛長風跟在後，小聲說：「你告訴我實話，為什麼你會在林子裏。」

卿嫣深深吸氣，笑著說：「想你了唄，也不想忍他的壞脾氣了。」

衛長風眉頭擰，他當然不相信，君無殤冷漠，但卿嫣明明還是在為他打掩護。那大山與潼水城隔得那麼遠，一個人怎麼可能跑到那裏去？

「等我，我去兵符。」衛長風堅定地說完，大步走開。

他最不能看到的，就是卿嫣難過，明明君無殤做不到對一心一意地好，他為何還要忍讓？

「水楊花。」冷的嘲諷聲從後傳來。

卿嫣了模糊的眼睛，笑著說：「沒辦法，誰讓我長得好看，男人看了就喜歡呢？我也很無奈啊。」

冷噎住，英的眉鎖，大步從邊走過去。

「林尚宮，你的眼睛怎麼了？」冷嘯見又眼睛，忍不住問。

「沙子迷了眼，沒事。」卿嫣笑嘻嘻地放下了手，眨著已經開始泛紅的眼睛。

冷嘯微嘆，小聲說：「王爺是有點失，昨晚去看林尚宮，林尚宮卻睡著了。」

「啊，累了嘛，總要睡覺的，我子骨弱。」卿嫣還是笑，但眼睛更紅了，像融了兩汪似的。

「林尚宮，你的眼睛……」冷嘯擔憂地看著的眼睛，猶豫了一下，小聲說：「冷，你帶林尚宮回去休息，我去大夫。」

「不用了，我只是傷心，一傷心就流淚，就好了。」擺擺手，憑著記憶，往的木屋走。

的眼前其實全了紅，三步之外的東西都開始模糊。

白無常說過，的心臟承不起太多傷心的事，讓不要輕易。但真沒有想到，君無殤對的影響居然如此之大。這才在一起多久，不過吵吵架，就能傷心這樣。若真的被他拋棄掉，還不得馬上心臟裂，蹬死掉？

去他的君無殤！

開始生氣了，又不是纏上他的，明明是他死皮賴臉纏上的，他說翻臉就翻臉嗎？憑什麼？就算要走，也得撓他兩爪子再說，憑什麼說了喜歡，就這麼簡簡單單的單方面翻臉？神損失費來一點！

抹了抹眼睛，掉頭往最大的木屋子走，君無殤就在那裏議事。

冷見突然轉了方向，不知何意，趕跟上前來。疾步往前，眾人見只管埋頭往前沖，趕讓開，讓過去。

一路衝到了木屋子門口，輕輕吸氣，直接開攔的侍衛，沖了進去。

衛長風正在向君無殤還兵符，這兵符是君博奕的，但此只有君無殤地位最高，只能給他。

卿嫣前腳進去，還沒站穩，外面就傳來了侍衛急匆匆的聲音。

「太後有旨，拿下衛長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