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元王，你可還記得袁某？」

老爺子呵呵地一笑，大聲說：「天燼狼心狗肺的東西太多，以前對著我們聖帝乞憐，靠吃我們大元的殘羹剩飯過日子，現在搖一遍，惡狼披上了羊皮，還以為就高貴了，呵，不過是些黑了心肝的癩皮狗罷了。你們這種狗奴才，本王記不住。」

見老爺子如此狂傲，有人忍不住了，指著他罵，「你這個老東西，出言不遜，都落到關進狗籠子裏了，還大言不慚。」

「你們貴的宏王這時候只怕狗籠子都沒有，已經被剝了皮，喂野狼了，說不定晚上就有人送回他的腦袋，給你們當球踢，助助興。」老爺子仰頭大笑，氣勢十足，毫無懼。

「老賊，今天非好好教訓你不可。」

那幾個年輕人火了，拿了刀就往籠子裏面揮，鋒利的刀砍在小孩手臂的鐵欄桿上，火星子四散飛濺。

「夠了，何統，戰的時候不見人影，到了現在逞些口頭威風，都退下。」君無殤突然怒斥，駭得眾人趕收起了刀，連退數步，抱拳深揖，不敢再嚷。

「宸王息怒。」袁將軍拱了拱拳，笑著說：「年輕人不懂事，許鎮南確實算是一方英豪，如此大的年紀還能披甲上陣，臣也自覺不如。」

君無殤往前慢步，盯著老爺子問：「許鎮南，本王問你，閻晟與你是何關係？」

「哼。」許鎮南冷笑，看著他說：「他是你爹。」

袁將軍捋了捋長須，呵呵一笑，也走上前來，輕拍著鐵籠子，「許老爺子，您年紀也大，就勿需再逞強，大元國早就沒了，您老人家就把知道的事都告訴宸王，宸王一向敬重英雄，不會為難您，還能給您尋個好地方養老，這樣多好。」

「你們還是趕給自己尋個墳坑去，免得到時候骨頭都沒地方埋。」老爺子重重啐了一口，不屑地說：「我告訴你們，就算把我殺了，我們大元人還會選出新的大元王，我們大元人是不怕死的，此次是輕敵而已，下回你們就這麼好命了。」

「送進京城。」君無殤深深看他一眼，拔就走。

衛長風一直看著他，直到他走到十步開外，才揮揮手，讓侍衛把黑氈子又蓋上去。眾人圍過來，對著他拍馬屁。

「這回又是長風將軍活捉了大元王，真是令人敬佩。」

「聽說，這一回長風將軍是和林尚宮一起，夫唱婦隨，並肩作戰，依左某看，這定會為千古談。」

「哈，真沒想到，林尚宮是位有勇有謀奇子，和長風將軍您各自帶人，一左一右包抄過來，把大元王那老賊一舉措擒下。」

卿嫣一直躲在窗口看熱鬧，聽到此，有些哭笑不得，這話傳得真有些莫名其妙，們上午才到，這些人下午到，是誰把和衛長風在一起的消息傳播到四面八方去的？

難道衛長風邊有盯著他的人嗎？而且，怎麼就傳了和衛長風並肩作戰？只不過是大家像無頭蒼蠅一樣撞到一起了而已。

這監視者的八卦神功果然了得，生生編出這樣一段傳奇！若不是衛長風趕來，和君耀然都早為豹子的骨頭了！

君無殤此時正走過窗口，但看也不看，步子飛快地過去。

卿嫣心裏哀嘆，面癱此時只怕又在心裏賞了八百句水楊花，罷了，不解釋了，心肝脆弱，聽不得那些罵詞，而且也累了，在那麼冷的林子裏又摔又爬，苦哈哈地走到這裏，哪還有力氣去猜君無殤到底在此事裏扮演什麼角，和面癱君賭氣傷懷呢？

不行，得去睡會兒，的眼睛已經不住了，心臟也開始造反。

把門窗一關，把碳火拔得旺旺的，飛快地刨完兩大碗飯，小小地抿了幾口溫溫的黃酒，一熱爽。

「睡！睡飽了才有力氣唱征服！」打了個哈欠，掀開被窩，麻溜地鑽了進去。

雖然被窩裏有點涼，但比起林子裏可怕的風雪，簡直就是溫暖的天堂，在裏面滾了幾下，蹭了幾下腳，睡意就來了。

……

天漸暗，半彎銀勾月懸於枯枝間，枝頭的雪閃著晶瑩的。

六輛一模一樣的大囚車緩緩到了大坪中間，每輛囚車上都蓋著黑的氈布，蒙得不風，裏面只有一個是真正的大元王。

「華桐，押送人進京，不管什麼事，一路上都不要停，有他在，宏王才安全。」衛長風大聲叮囑。

「是，長風將軍請放心，還有數千名將士護送，諒他們大元人也不敢輕舉妄。」華桐抱抱拳，利落地上馬。

六輛囚車都晃起來，裏面傳出暴躁的嗚咽之聲，因為被堵著，所以含糊不清。士兵過去，拿著的木往籠子上狠狠敲打，怒聲斥責了幾句。

「出發吧。」衛長風揮揮手，六輛馬車迅速往外奔去。

大元人神出鬼沒，他們不敢在此過多停留，先把他轉移到之地才是正道。關押的地點由君無殤、衛長風，袁傑、華桐、左志林共同選定，方才說是進京，只是遮人耳目。

馬車離開之後，君無殤終於轉頭看向了卿嫣的小屋，一直關在屋裏，一步都沒邁出來。

冷看了看他的臉，大步過去拍門。

「林尚宮。」

冷在外面生地，連稱呼都變了。一連了數聲，都無人應答。扭頭看了看君無殤那群人，又拍了幾下門。

衛長風見到此靜，也大步過來，隔著幾步的距離盯著他們。卿嫣深夜獨自現在林子裏，又不肯道出實，只怕是和君無殤之間有什麼不愉快，不然依著對君無殤的喜歡，怎麼會一個人大半夜出現在那裏？

屋裏靜靜的，站在一邊等著的眾人都看向君無殤和衛長風。

「撬開！」君無殤的臉有些難看。

冷嘯用長刀從門裏探，撬開了門栓，退到一邊，讓君無殤進去。

君無殤輕吸了口氣，才推門去。屋裏黑漆漆的，外面的從大門撲進去，勉強照到榻上有一團黑影。

冷點燃了油燈，桌上擺著吃得一粒米都不剩的大碗，一壺還溫著的黃酒，一隻殘留幾滴黃酒的小瓷杯，桌下的碳盆早就熄滅了，而林大尚宮正窩在那簡陋的榻上，抱著棉被正睡得打呼嚕，輕輕的、淺淺的、細細的……

還真是睡得安心啊！

他的臉更難看了，掉頭就走。

衛長風看他滿臉怒氣地走了，疑地進屋一看，也無奈地搖起了頭。

這到底是怎麼睡得著的？目移在桌上那壺黃酒上，他心裏又咯噔一沉，趕上前去搖了搖那壺酒，確定只喝了一小杯，這才放下心。

「長風將軍，林尚宮是皇上給了王爺的，長風將軍不便在此逗留。」冷站在桌邊，不客氣地驅逐衛長風。

衛長風輕輕擰眉，過去給卿嫣掖好腳頭的棉被，把到地上的襖子撿起來，拍掉灰塵，搭在椅背上，這才抬步出去。

冷見他目中無人，又是一聲斥，「長風將軍，既如此溫，又為何留不住人心？」

衛長風腳步不停，俊臉嚴肅，大步追上了君無殤。

「宸王，在下有事請教。」

「何事？」君無殤淡漠地問。

「從京城到此，不過數日，大元人居然提前到此準備，這不是太可疑了嗎？前晚谷中一戰，有人從兩邊推下巨石，想將我們埋在谷中，卻並非大元人，王爺覺得是什麼人？」衛長風繞到他的前，盯著他的眼睛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