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穿過時空裂隙后,封不覺來到了一個藍灰的空間。
此地,沒有日月星辰,天穹本就在發出適度的亮;所有目力可及之,皆有一種金屬般的質。
在那發青的天空中,還有幾縷絳紅的數據流,似霞、似彩云……無限延展,蔓至天際。
“里世界嗎……”覺哥僅用了一秒,就讓適應了這個大氣和重力都與現實世界有一定差異的新環境,并開啟數據視角,開始尋找新的裂隙。
不料,就在那一秒過后,他便驚覺……有兩巨大的數據流,正從極遠朝自己靠近而來。
雖是兩種迥然的力量,但二者那無匹存在卻是相似的。
眨眼間,其中的一道數據流已然欺近了封不覺,看那架勢……對方是打算直接以這種“傳輸速度”對覺哥發攻擊。
封不覺反應也快,當即轉擋。可沖擊并沒有如他預判的到來,因為……那另一道數據流,在千鈞一發之際斜沖了過來,正好撞開了徑直沖向覺哥的那道,替他化解了這次沖擊。
呲——
兩道流相之剎,撕裂般的能拉扯之聲在空氣中綻開,暴的能量風暴化圓而放,生生將覺哥推出了七八米的距離。
影未消,封不覺的視線中,已現六人。
其左手邊那三人,是方才沖向他的那道流所化;右手邊那三人,則是保護了他的那道流帶來的。
“你快走!我們會拖住他們的。”多年未見(站在魯特的角度上),魯特對封不覺說的第一句話,卻是讓他趕離開。
很顯然,是乘著保護覺哥的那道數據流過來的,邊跟著的二人,便是“赤”與“青”。
而此刻,正與對峙的三人,分別是一個全由金的金屬組的高大人形生,以及……“赤鐵”和“翼”。
通過數據視角,封不覺已確認了……眼前的金人形,是“零號(Zero)”,或者說……曾經是零號。
在二十三試圖摧毀主宇宙的那段時期,不明真相的Origin和Z組織曾聯合起來與之對抗過;當時,魯特率領的Origin在里世界活,而零號則帶領著Z組織在主宇宙里進行抗爭……
后來,在破碎的咀魔島上,赤鐵和翼被二十三“染”并擊敗,令Z組織元氣大傷。以至于在斗魔和冗兵們進攻怪王國之時,零號只能獨自去與二十三對抗……
最終,包括零號本人在,Z組織的高等戰力皆被二十三染同化。
而魯特們,因為主戰場在里世界,方才幸免于難……
如今,因二十三自被命運所吸收,所以Z組織那三人,便也被命運分離出來,為了他用來對付衍生者的“殺毒程序”。
“好。”觀察了幾秒后,封不覺便大致推測出了眼前的狀況,他也不跟魯特客氣,應了一聲,轉就跑。
可他話音未落,零號他們三人又齊齊朝他沖了過來。
縱然魯特們立刻又上前分別將Z組織那三人制住,但因“優先級指令”的原則,那三人還是用充盈著白的雙眼死死盯著覺哥,一邊掙扎著擺鉗制,一邊力向目標靠近。
“不用回頭,我不會讓他們到你的!”魯特說這話時,作為制方的,自己的上反倒出現了類似數據裂痕的傷勢。
封不覺也的確沒有回頭,他用最快的速度追尋著數據軌跡離開了。
他看得出,魯特和零號之間的戰斗,早在自己來到這個空間前就已開始了,而且……魯特這方,已現敗相;一旦他離開了這個空間,零號他們又將失去優先級目標,轉而去全力對付魯特,其戰斗的結果……很可能以后者的毀滅而告終。
但即使是知道這些,他也不會回頭、不能回頭。
他相信魯特說的,“不會讓他們到你的”。
正如魯特也相信著他,堅信他當初許下的諾言……
因為那時得到的承諾,此時的魯特沒有問封不覺任何問題,不管他要去向何、要做什麼,只是無條件地去相信、竭盡所能地為封不覺的助力。
在這宇宙毀滅、諸界傾殞之時,縱然是人,也未必能像這般堅定。
相反,自詡高等的生命,到了生死關頭,往往只相信自己,甚至……連自己都不信。
我真的能阻止命運嗎?
如果我的力量還是不足怎麼辦?
如果我失敗了怎麼辦?
這個世界,最終會變什麼樣?
封不覺這一路上,都在拷問著自己;這些他無法回答,卻又能猜到答案的問題,一遍遍在他那飛速運轉的大腦中閃過,一次次將他到崩潰的邊緣。
久違的恐懼,像無法抑制的野火,炙烤著他的冷靜。
他并不畏懼死亡,但他害怕自己敗亡后可能發生的局面,那些他承載的、來自他人的希、信賴、尊嚴、生命……都會隨著他的失敗和死而破滅。
每每想到這里,他就怕得難以自制。
…………
里世界的時空裂隙很好找,那兒的數據脈絡非常清晰。
封不覺很快就進行了下一次傳送,這次,當他恢復意識的剎那,他的眼前,出現了一片焦土。
昏蒙的線穿過云層灑落,照在滿目瘡痍的黑大地上。
此時,封不覺的前方……已躺了上百尸;在這些死者中,他看到了【刀鋒】的龍哥、七殺、破軍和貪狼,還有很多他不認識的,但也曾在不同場合見過的刀鋒工作室員。另外,他還看到了【秩序】的“醉生夢死”、以及【山河】和【天地】的秋風瑟、語重計長等人……
這些他認識的,或不認識的驚悚樂園玩家們,都因某種原因聚集在了這里,并……戰死在了這里。
而那些殺死他們的存在,此刻,就站在這尸丘河之上。
比利、比爾、篆頡尊、奠寉王、兔發哥、R2-棱封、Y2-閃耀等等,那些浴的影中……除了實力強大的NPC外,還有在不同時期被二十三“侵蝕”的衍生者們。
這些覺哥所悉的面孔,此時都睜著一對充盈著數據流的雙眼,不約而同地、直勾勾地看向了封不覺。
這恐怖、絕的場面,在一息之后,就變得更加恐怖、更加絕……
所有這些怪都在一段相同的反應時間過后,沖向了封不覺,鋪天蓋地的瘋狂攻勢,讓其無所遁形。
不得已,封不覺只得運起圣魔雙力,準備釋放一次能量炸來強頂這一波圍殺。
然,就在這個瞬間……
…………
“誒?封兄?”夢驚禪眼尖,第一個發現了人群中的覺哥。
聽到他的話,周圍的人全都回過頭來,齊刷刷地向此,并發出陣陣議論之聲。
“什麼?封不覺在這兒?”
“哪兒呢?他什麼時候來的?”
“ 第一次見到本人呢……”
“有他在,勝算應該會增加吧……”
這些聲音傳耳中時,封不覺的神還很疑。
前一秒,他眼中還是無數怪撲向自己的場景,但后一秒,他竟忽然站在了一片人群的中間,而這些人……皆是方才他看到的那些“尸”。
“封兄!”就在封不覺愣神之際,龍哥喊了他一聲,并過人群走了過來,“你來得正好,古科長已經跟我們聯系過了,我們會全力協助你的。”說話間,他已來到覺哥旁,“對了,小王和小古也在這兒……我他們過來吧……”
說著,他又回過頭去,可是,隨即他就愣了一下:“誒?人呢……小王!王嘆之!”
“我要走了。”龍哥還在扯著嗓子喊人,封不覺便已冷冷地撂下了這句話,并撥開人群前行。
“誒,等一……”龍哥還想住他,但就在其話未說完之際,人群中有人高喊起來,“有怪過來了!七點鐘方向!”
這麼一來,龍哥的話語便迅速被淹沒在了一片嘈雜聲中。待他再張時,封不覺已是頭也不回地跑到了極遠。
剛才,當龍傲旻跟封不覺說第一句話時,后者已經用數據視角確認了小嘆和小靈并不在這批人當中;至于龍哥為什麼說他們在,以及這些分明已經死去的人為什麼突然又全都活了……封不覺思索了幾秒后,心中也已有了結論。
嘭——
在一聲能量炸的巨響中,戰斗,打響了。
但封不覺沒有去管后發生的那場戰,他只是埋頭沖向前方。
他已可以覺到……命運,就在當前這個空間。這里會有那麼多NPC和被染的衍生者出現,也是這個原因。
…………
以接近音速的速度前行了將近五分鐘后,終于,地平線上,出現了如浩日般的輝。
由于這數據視角下的景象過于刺眼,封不覺只得改用普通視覺去視。
于是,他就看到了接下來的一幕……
在一塊略高于地面的焦土之上,命運,正以二十三的外貌,站在那里。
的左臂高舉、掐著王嘆之的脖子,將后者舉過自己的頭頂。
在封不覺看到他們的瞬間,命運剛好扭斷了小嘆的脖子……
而此時,在命運的腳邊,還躺著另一尸——古小靈的尸;看起來也是剛死不久,那心口的,還在朝外涌著鮮。
“宰了你……”封不覺沒有時間悲傷,或許,他也不會再到悲傷了,因為一種更為強烈的、瘋狂的殺意,在這一刻已蓋過了其他所有的緒……
他口中念叨著殺死對方的意圖,上的圣魔雙力也瞬間催至極限。
突破音障的剎那,他的形已至命運的面前……足以崩碎時空的一拳,承載著他所背負的一切,轟向了命運的臉。
然而……
嗡——
命運只是抬起了右手的一手指,在虛空中輕輕一點,便張開了一無形力場,止住了覺哥的拳頭及其進勢。
那驚天地的拳威,僅在力場上激起了些許漣漪,便化于無形。
“你來得……比我預期中要早。”命運看著封不覺,淡然言道,“即便不算他們兩個‘回溯的時間’,你出現的這個時機,也已超出我的計算了。”說著,隨手把小嘆的尸丟了出去,再道,“看得出來……你得到了某種新的力量,但很顯然……”又是手指一點,將力場前推,順勢就把封不覺彈飛了出去,“……還是不足以威脅到我。”
叱叱叱……
下一秒,流疾現,黑芒破風。
封不覺在半空一個翻回旋,指間便散出了數十張瘋魔撲克。
“靈能武……”看著那些飛向自己的、散的攻擊,命運還是沒有什麼緒變化,只見右手展開、微微一揚,那些黑芒便在飛行的過程中被分解了數據流,以一種溶化般的狀態流瀉著消失了,“……和現世那些靈能力者的力量相比,不值一提。”
攻擊連續挫,并未讓封不覺放棄,沒等雙腳落地,他就踏空再進。
“以純粹的‘力量’而言,你是沒有機會的。”命運說著,又是一個響指,就讓突進中的覺哥筆直墜地……他那落下的狀態就像是被巨大的力量扯落,明明不是從很高的地方掉下去的,卻擊碎了地面。
“你應該有著更‘高位’的能力吧?”命運一字一頓地言道,“讓我見識一下吧……真,理,之,謬。”
聞言,封不覺沒有回應,在這巨大的重力迫下,他只是試著撐起自己的,就已用盡全力。
如果他懂得運用真理之謬,他早就用了,也不至于等到現在……
“原來如此……還不行嗎。”命運又觀察了他幾秒,接道,“看來是我對你的‘刺激’還不夠。”
言畢,移步向前,近了封不覺,也不知是要干什麼。
就在這時,突然!
在覺哥的側,一道空間裂痕陡然出現,并飛快地延展了一個“鏡面”。
還未等命運做出反應,一條壯的胳膊就從鏡中探出,將倒地難起的封不覺一把拽了進去……
半秒后,那個鏡面就重新閉合、消失了。
“哦?”命運看著那裂痕消失之,沉聲念道,“異維的小神,卻意外的能在這種時刻給我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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