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虛弱地笑道：“你不會明白，朕只差一點點，就要達畢生夙愿了，可惜時日無多，若還能再撐個半年，不，哪怕是三月，朕一定可以大敗楚趙，讓靖國坐擁這整個天下。”

說著，老皇帝搖了搖頭，角的弧度更似苦笑，眼底也有些苦和失落，“可惜啊，朕還是沒能為一位能在戰功政績上超越太祖的皇帝……”

“為了你的夙愿，便要鑄造這樣的大殺，你置沙場軍士于何地，天下百姓又被你放在了哪里？”慕容諾說到最后幾個字，語氣不自覺加重，那雙原本清澈的眸中涌來灼灼的。

老皇帝皺起眉反駁，“朕是皇上，朕的夙愿，便是這世間的夙愿，是至高無上的……”

“你錯了。”

慕容諾擰著眉頭，氣度人，“這世間至高無上的，從來不是帝王君皇，而是事實與道義，頭上青天，腳下黃土，生生不息，才是天地大義，而非一個自私的，濫用權勢的，踐踏在萬千兵卒生命和鮮上的心愿。”

擲地有聲的話音落下，寢殿里便陷死一般的寂靜。

老皇帝瞠大雙目盯著慕容諾，卻仿佛神思飄遠得呆怔著。

慕容諾也愣了，是來要一個答案的，為什麼忍不住和一位古代的君王討論，這種如同隔著大裂谷的代一般的觀念問題？

他還是一位即將死去的君王。

慕容諾心里涌起一種異樣的覺，沖了，居然在皇上的逆鱗上狠踩了幾腳。

可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

一種張和懊悔，讓的腸胃不自覺痙攣，心臟在膛里砰砰跳，跳的更慌了。

半晌，老皇帝才回過神來，表突然扭曲了一般，浮現極難承的痛苦，讓他蜷著息起來。

慕容諾嚇了一跳，慌忙道：“我，我去秦丞相。”

這要是一不小心把皇上給氣死了，那還了得啊！

轉走，卻被老皇帝沙啞抖的聲音住。

“慢，慢著……”

慕容諾回過頭去，看著他從急中慢慢緩過來，子重新靠回到枕上，才暗暗松了口氣。

“今日，朕不想與你爭辯什麼，只談這一樁易，朕想聽火石炮的鑄造方法，你一定知道，告訴朕，朕也會告訴你，你就可以為你娘報仇了。”

“什麼？！”

慕容諾猛地一驚，“我娘真的是被人所害的？！”

雖然不止一次這樣想過，可除了雙臂外側的傷痕那一點點線索，其他一切都好像被掩蓋得天無，謀害一說，更像是不愿承認不甘就此結束的一個寄托。

可今天，老皇帝卻親口承認了！

“孩子，朕的時間不多了，你愿意告訴朕嗎？”老皇帝抬眸，眼底竟藏著若有似無的求。

慕容諾心如麻，甚至來不及細想，這樣的說辭會不會又是老皇帝下的餌。

“你只是想知道鑄造的方法，絕對不會命人造出來，對嗎？”不確定得再問了一遍。

老皇帝晦暗的眸子閃出一微弱的，鄭重其事得點了點頭，“朕以沐氏列祖列宗起誓，今日你我所言，絕不會告知第三人所知。”

“好，……”

慕容諾這才答應，仔細回憶了一遍手札上所寫的容和那些草圖，然后從頭到尾給老皇帝講了一遍，但還是留了個心眼，有幾步驟省略了，有幾還故意反著說。

反正老皇帝只是想聽一聽，真真假假，也沒有機會追究了不是嗎？

等一口氣說完，老皇帝又沉默了好久，似在細細品鑒，又好像一時半會無法想象出這火石炮最真實的樣子。

好半天，才聽他嘖嘖稱贊起來。

“好啊，好啊，難怪楚王不惜出那麼多間諜潛皇都和蘇州各，不惜重金大量搜集烏鐵，它值得，它太值得了啊！”

慕容諾聞言又是一驚。

楚王也在找火石炮嗎？

再轉念一想，那個徐太平和暗室里的男子都是從楚國潛逃而來，所以楚王甚至有可能比老皇帝更早知道火石炮手札。

又或者，這樣的大殺，原本就是楚王命令他們鑄造的！

那麼，接下來的靖楚之戰，會不會……

心頭像是突然被砸了一大塊寒冰似的哆嗦了一下。

抬起頭來，便急著問向老皇帝。

“皇上，你是不是該告訴我那晚發生什麼了？”得趕回去，告訴沐清風這些才能安心。

老皇帝微微瞇起眼睛，頭沉沉得靠著枕。

“那晚，陳得清來找過朕，他說，親眼看到有一個黑影潛你們居住的小院里，還聽到了你娘的驚聲，然后，便是落水的聲音，是朕親自安排秦丞相送他下山的，本想讓他先回宮等著朕，怎料這個貪生怕死的狗東西半路便跑了。”

“為什麼……”

慕容諾睜大眼睛，淚水卻洶涌如決堤般沖出了眼眶，讓模糊了視線，只看得到床榻上的那一抹刺眼的明黃。

握拳頭，指甲深深得嵌進掌心里，渾不可抑止得抖著，是氣，是恨，更是無法接。

“你明明知道，不，你早就知道，為什麼……”

慕容諾大聲質問著，“為什麼瞞著我們？你寧可讓我娘含冤而死，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