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兩日,一向把大理寺當家住,把案子當飯吃的九王妃夫婦,居然破天荒得放下一切出城郊游去了。
人是臘月二十八一大早走的,也不藏著掖著,馬車出城時正趕上早市,慕容諾在街上買了好些面餅和小食,花錢很是大方,那些沒趕上趟的小販都恨不得追出城去找九王妃了。
大理寺里又只剩下了朱謹,帶著那個臨時被抓過來用的老仵作,從早到晚應付那些死去侍衛的親眷們。
往年的大理寺,到除夕前已經徹底閑下來,今年卻是不同,忙得朱謹鞋底都要出火來。
聽說戶部也沒能閑著,自從把九王爺的三私產接過來,對賬目對的各位大人們眼都要瞎了。
還聽說越國小世子帶著使團進宮拜見老皇帝,非說自己在蘇州丟的不止是使團還有一個姐姐,不知何故,七王爺沒把姐姐給他送回來。
老皇帝不得已,把七王爺進宮里給個說法,后來小世子和七王爺在紫霄殿吵得不可開,差點手了。
城里和宮里正是熱鬧,城外卻又是另一幅幽雅恬靜的景象。
雪花飛舞,好似搖的梨花從天上向人間飄落,一銀條懸掛在樹枝上,那是屬于冬的果實。
一大片冰湖前,披著一黑一白狐裘的兩個影并立在一起,誰也沒有說話,好像與這片白皚皚的天地融到了一起。
直到一聲驚呼響起。
“哈哈,魚上鉤了!”
慕容諾拉起手里的魚竿,銀似的魚線從鑿開的冰里上來,帶出一條活蹦跳的大鯉魚。
半個時辰了,可算釣到這麼一條,是贏了!
慕容諾沾沾自喜得笑著,白狐裘下是一漂亮又罕見的紅,紅得艷麗,襯得那張傾國傾城的臉更勝于其他三個季節的艷了。
一旁,沐清風掂了掂自己手里的魚竿,空落落的覺讓他蹙了一下眉頭。
“一定是魚也好。”
他無奈似的搖搖頭。
慕容諾眨眨眼睛,故意揶揄道:“愿賭就要服輸,難道堂堂大理寺卿想要賴賬不?”
“人都是你的了,還能賴到哪兒去?”
沐清風哭笑不得,扔掉自己手里的魚竿,手拉住慕容諾那竿子連著的魚線,把在冰面上蹦跶的鯉魚拽回來,“先說好,若是難吃,可不許嫌棄。”
“九王爺能對付那麼多狡猾的人,還對付不了一條被餌騙上來的魚嗎?”慕容諾狡黠一笑。
“夫人言之有理。”
沐清風挑眉,正要拎起魚來理,后便傳來踩著雪過來的腳步聲。
“王爺,宮里傳來消息,事辦妥了。”伍叁七在他們后稟報道。
沐清風‘嗯’了一聲,一邊蹲下用雪魚,一邊吩咐道:“告訴易有言,這兩日好好在驛館休息,等年宴上唱一出好戲。”
“是。”伍叁七順著他的肩膀往前看了一眼,略有幾分擔憂之,“王爺,要不讓屬下……”
“好!”
沐清風二話沒說將魚扔了過去,然后擰著眉頭拿出手帕仔仔細細干凈每一手指,從指尖到指,擰螺似的一圈圈轉上轉下,非得轉個幾遍才換到下一手指去。
慕容諾在旁邊肆無忌憚得笑,沐清風有潔癖一直都知道,但沒想到他最怕的居然是魚腥味,這可算是新發現了。
伍叁七理魚倒是利落,去鰓剖腹,等他把魚串上樹枝送過來,沐清風剛好生好火堆。
慕容諾把早市上買的面餅也串在樹枝上,送到火邊加熱。
“咱們真的要到除夕那天回去嗎?”一手托腮,問向舉著魚認真翻烤的沐清風。
沐清風目轉過來,“難得有這麼清閑的時候,夫人不想陪著我散散心嗎?”
“散心是假,避嫌才是真吧?”
慕容諾瞥了他一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易有言在謀什麼,你的魚線可是從城外放到皇宮里去了,難怪釣不到這兒的魚。”
沐清風被逗笑,往咸城的方向遠眺了一眼,才意味深長地道:“從我手里拿走東西,總該付出相等的代價。”
“九王爺向來大方,怎麼這次如此小氣了?”慕容諾挑眉。
“那些私產,可是夫人你的,我一向吃得虧,但容不得夫人吃虧,自然是要替你討回來的。”沐清風看過來,眼神里帶著寵溺,語氣更是理所當然。
雖然是在打趣,但慕容諾心里還是甜滋滋的。
魚剛烤到半生不的時候,又來了一輛馬車,慢悠悠朝這邊駛近,車滾過積雪的嘎吱聲在這片幽靜之地格外明顯,讓慕容諾他們都朝著馬車那邊張過去。
趕車的影披著大寬帽的黑斗篷,遠遠的,手臂揮舞得很是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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