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嬛的喪禮以【安國夫人】的禮制辦了七日。

這期間，咸城聲、喜宴、明火，但凡高門懸一盞白燈示禮，就在全城百姓慨齊嬛這死后殊榮是因為‘慕容’二字時。

皇上的兩道圣旨，又讓百姓們震驚萬分。

第一道圣旨宣布，革除慕容云右丞相之職，褫奪驃騎大將軍的封號，抄半數家產充國庫，其長子慕容承，褫奪爵位，父子同降為平民，原丞相府作為【安國夫人】生前之居所，得以保留，但不可興大宴，大禮，不可納門生，待客群臣。

第二道圣旨宣布，翰林院掌院秦筱遠人品貴重，克贊恭勤，甚肖朕躬，升左丞相一職。

一貶一升兩道圣旨是同天頒布，宛如朝堂颶風過境，天地變，卻變得悄然無聲，讓所有人猝不及防。

明明是應該是震朝野的變故，但無論是‘變’還是隨后的置，一切都顯得那麼平靜，各部各司按部就班得上朝議政，可原本慕容云站著的那個位置，卻換了數月幾經調任的秦筱遠。

一切，都擺在明面上，卻撲朔迷離到沒有誰能看得真切，甚至不敢深思深究。

朝廷里知者，自是知道與西山兵變有關，但兵變的主謀究竟是哪位王爺，誰也說不清楚。

因為從西山回來后，老皇帝便不再讓兩位王爺朝請安，連同他們手上職務全部都暫時停了，宮里傳出來的消息，說是要停到過了年再說。

對沐清風來說，他手頭真正有的職務，也就是大理寺卿這麼一個，即便父皇不下令停了，他也會放一段時日，專心陪著慕容諾理母親的喪葬事宜。

倒是朱謹來丞相府，不，已經是慕容家普普通通的私宅來吊唁時，哀嘆了好幾次，一大堆的案子，全在他一個人上了，以前不知道九王爺這麼能耐，還以為咸城里很太平，現在才曉得，九王爺有多麼為大理寺負重前行啊。

宅子里，到掛著白綾和白燈籠，下人和婢都跪在靈堂里哭一片，慕容云自喪禮至今七日，始終紅著眼眶，卻未流過一滴淚。

慕容諾和慕容承披麻戴孝跪在棺材邊，也是憔悴了不。

這時候，他們慕容家還真沒人在意什麼虛名和財產，要是能讓齊嬛活過來，散盡家財他們都愿意。

可惜……

“姐，明日一早，娘就下葬了，你說爹……他會不會想不開啊？”

要是慕容云這幾日哀慟痛哭，慕容承就沒有這個擔心了，但越是表現得冷靜，才越是反常。

慕容諾心里也很擔心，那日在西山行宮里，老爹從皇上的寢殿里出來時，臉煞白，那真真是……一點不像個想要繼續活著，有生命的朝氣的人該有的樣子。

轉頭，默默看著娘親的靈牌，心道：娘，你想和爹團聚嗎？還是想他好好活著呢？這幾日，爹變了好多，也瘦了好多，他真的很思念您，我和小承也是……

靈堂外。

沐清風正在接待前來吊唁的沐鐸。

兄弟倆自西山回來便沒有再見過面，都是應該在府里足反思的人，只是喪禮為大，才讓他們還能出來走走。

沐清風一雪白素，左臂袖上綁著一束麻繩，他是皇室子嗣，這樣的穿戴本不合規矩，但他還是這樣做了，這幾日來吊唁的人都是不會因為慕容云失勢而疏遠的人，見到他的裝扮，也都心下意會，不會外傳。

“這幾日，我調查到一個疑點。”沐鐸一生黑，神嚴肅，“慕容夫人發生意外之后的第二日清晨，整個西山上就被玄甲軍包圍了，按理說，應該不會有人離開，但有一個伴駕上山的人卻不見了。”

“陳得清。”

沐清風并不意外得說出了一個名字。

沐鐸眼皮微微一挑，“看來你已經查到了，不錯，我調查過太醫院的記錄，這個陳得清的醫一直跟在父皇邊伺候，父皇日常養的藥，都是由他來調配，但你還記不記得，那日我們去寢殿大鬧一場，父皇氣了那樣，也沒有宣陳得清來醫治送藥，而是服了兩顆丹藥，這不是很奇怪嗎？”

沐清風垂眸不語，似在沉思著什麼。

沐鐸瞥了他一眼，接著道：“我聽說，那個陳得清的老大夫，以前可是你的人，你們翻白虎案時，他不是還幫了忙嗎？”

沐清風抬眸看過來，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哦？你如何知道的？”

沐鐸嗤笑一聲，“老九，別以為就你會查案，我只不過沒有你練罷了，不過這兩天我也基本查清楚了，要不是陳得清替你們做應，你們想讓我背黑鍋，可沒那麼容易。”

“是嗎？”沐清風卻不輕易接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