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時，大雨總算停了，只是霾未散，天空仍舊是沉沉的。

慕容諾喝了驅寒湯，一寒氣發汗出外，衫了又換，到汗退了，人才真正清醒了一些。

沐清風一直守在旁，親力親為得照顧，沒讓其他人進房。

直到慕容承急急忙忙跑來敲門。

“姐，姐夫！快讓我進去，出大事了！”

沐清風去開了門，還沒問話，慕容承便慌得一頭扎進房里，直奔床榻邊。

慕容諾正靠著枕坐在床上，看到他，聲音虛弱地問：“出什麼事了？”

“姐，你趕去勸勸爹吧，爹帶著人把西山上下圍了，皇上的人都不讓出去，他這是不是要造反了啊！”

什麼？！

沐清風和慕容諾同時一驚。

“丞相府跟來的侍衛不足十人，如何將整座山圍住？”沐清風眉頭蹙。

慕容承道：“快天亮的時候，雨小了很多，我爹出門放了一支穿云箭，在天上炸開一朵紅焰……”

“玄甲軍？！”

“爹可說了什麼？”

慕容諾急得掀開被子下床。

慕容承飛快瞥了一眼沐清風，抿抿，道：“爹說，等你們查明娘是怎麼死的，他要親手將兇手削骨割，千刀萬剮，最后挫骨揚灰，在此之前，任何人都不得離開西山，包括……皇上。”

慕容諾和沐清風對視了一眼。

知道老丞相會怒火沖天，但但誰也沒料到，他連玄甲軍都不藏了，這是奔著……玉石俱焚來的啊！

“姐夫，你心里有譜嗎？我是說……害死我娘的人，是，是皇上嗎？”

像是顧不得什麼了，慕容承支支吾吾問道。

“七王爺呢？”

沐清風卻不答反問。

慕容承愣了一下，才回答：“不知道，我一收到消息，就趕過來找你們了，姐夫，你說咱們現在該怎麼辦吶？”

“你在這兒陪著諾兒，本王出去一趟。”

沐清風來不及多說什麼，轉大步走了出去。

慕容承呆呆得回頭看向慕容諾，“姐，咱家是不是要完了？”

慕容云帶兵上山，圍困圣駕，比當年莫須有的凌家還明目張膽，不管他是為了什麼，謀反之罪都已經是板上釘釘，當年凌家全族被滅，僅留下蕙妃和沐清風母子。

而今……

后果實在難料。

半晌，慕容諾都沒說話，就那麼安安靜靜得坐著，像是在思索著什麼，慕容承走到跟前，手在眼前晃了晃，才看到眸子里有了神采。

“姐，你別怕，真要出什麼事，我拼死也會護住你，還有姐夫，哪怕慕容家難逃此劫，姐夫肯定會想法子保你一命，對，你肚子里還有小皇孫……”

正說著，慕容諾站起來，拿起服迅速穿上。

“姐，你這是……”

“走，去找爹！”

……

行宮大門前。

衛軍把守在四周，形戒備之勢，沐鐸和秦筱遠正商議著什麼，便看見沐清風疾步而來。

“老九，你來得正好，老丞相那邊趕去勸勸，趁著消息還沒驚父皇，一切尚有轉圜的余地。”

看得出來，沐鐸也是一臉急。

沐清風蹙著眉頭，瞥了一眼臉白得有些異樣的秦筱遠，而后道：“你們沒有將消息報去熙苑？”

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老皇帝想慕容一族的心思早就擺在了明面上，奈何慕容云這三朝元老勢力盤錯節，哪是輕易可以撼的，如今簡直如羊虎口一樣，豈有不食之理？

一旦慕容一族被拔除，沐清風必將到牽連，朝堂中盡失擁躉。

所以不管是沐鐸還是命于皇上的秦筱遠，都非常清楚慕容云帶兵圍困行宮，于他們是鏟除異己的絕佳之機。

“父皇昨夜了風寒，半夜便燒起來，天快亮時喝了藥才能睡下，眼下誰也不敢進去打擾。”沐鐸道。

秦筱遠接話，“七王爺已經派人將侍總管和皇上邊的人都控制在熙苑中，暫時不得出，九王爺，你該不會不明白他這是為了誰吧？”

沐清風眼神一閃，又看向沐鐸，“為何？”

“你我心里都清楚，老丞相是被至此，我們欠他和慕容夫人一個代，但我最多為你爭取半日，老九，剩下的就得看你的了。”沐鐸沉聲道。

沐清風垂眸，思忖片刻，才問出一個問題，“若害死齊嬛的，當真是父皇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