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并不是一間規模多麼大的寺廟，比起咸城外幾座香火鼎盛的寺院，這里實在有點冷清安靜了些。

晨還掛在門口的大菩提樹葉上，風吹過，沙沙沙作響，水便濺落在地上，像是秋夜對此間靜謐的不舍。

慕容諾和沐清風從馬車上下來，一起走進傳出誦經聲的廟堂里，除了幾個年事已高的僧人之外，他們還見到一個跪在佛前的子。

子一襲白，姿清瘦，黑發如瀑，只用一發帶松松得綁著，落在臉頰兩側的發擋住了的容，卻也更添了幾分清雅。

慕容諾盯著那子的背影看了又看，總覺得在哪兒見過，很是眼。

眼神暗示了一下沐清風，兩人并未打斷晨誦，安安靜靜得站在角落里，一直等到僧人們起，向他們行禮之后轉而去，他們才走向閉目合十的子旁。

“江先生？”

慕容諾試探著喚道。

那子緩緩睜眼，眸清澈見底，轉過頭看到慕容諾和沐清風，也只是微微一愣，然后便起從容不迫得向二人行禮。

“民參見九王爺，九王妃娘娘。”

“這是茶樓附近學堂里的先生，江清。”慕容諾介紹道：“那日學堂水井邊的腳印便是江先生發現的。”

那個腳印，踩在青苔邊緣，除了清晰的花紋之外，其他呈現出來的線索也做不得準，青苔明明膩，兇手還是踩了上去，現在想來，也是為了誤導他們的吧？

只是還有一點沒想通，兇手為何要將一個腳印留在并未出現兇案的學堂中？

江清淡淡一笑，宛如這廟堂縷縷散開的輕煙一樣，總著幾分神的，“雖然發現了腳印，卻沒能幫上什麼忙，實在慚愧。”

“今日為何來此？”沐清風面無表得問。

要不是鼻息間的陣陣檀香，慕容諾差點誤以為他們是在公堂里了。

江清也是一愣，旋即解釋道：“來為學堂的孩子們祈福，愿他們早日康復。”

“江先生真是人心善。”

慕容諾笑著話化解這突兀審問帶來的尷尬，江清也微笑著與對視，像是無聲得謝慕容諾這份好意。

隨后，慕容諾便看向沐清風道：“你不是還有話要去找廟里的住持聊嗎？我和江先生就在這附近隨走走，好不好？”

沐清風“嗯”了一聲，“別走太遠。”

……

慕容諾與江清出了寺廟，在附近的樹林里慢悠悠散著步。

“看王妃娘娘臉比那日學堂所見好了一些。”

江清找了個客氣又不顯過分疏離的話題。

慕容諾下意識了自己的臉頰，“是嗎？我可是剛死里逃生過，可能來時路上睡足了，臉便好了吧。”

“哦？”

江清疑得看著。

慕容諾無奈一笑，“你是不是奇怪，王妃這樣尊貴的份，還會慘到要死里逃生？江先生是個讀書人，整日在學堂里面對的都是純真稚氣的孩子，他們會用知識的眼神追隨你，也會頑皮打鬧，做些啼笑皆非的事，但他們不會日日鉆營著如何爭權奪勢，如何害人殺人。”

“看來，王妃娘娘權勢之中，卻也為權勢所困。”

江清一語道破，讓慕容諾眼神微微一。

“不過，天下不由人之事很多，權貴有權貴的災禍，百姓也有百姓的苦難，王妃娘娘還需放寬心，只要心存善意，觀音菩薩會保佑你的。”

聲音清淡，說出來的話卻有一種奇妙的力量，輕而易舉便將慕容諾心中抑的煩悶如輕風細雨掃過一般安了。

慕容諾微微彎起角，“江先生也相信菩薩會保佑世人嗎？”

“菩薩解救世人之苦，可眾生皆苦，對天上的菩薩來說，滄海不過一粟，但這世間有惡便有善，有邪便有正，心懷正義與善意之人，便是這【人間菩薩】。”

“我從未聽說過【人間菩薩】，江先生的思想果然不同尋常，不過便是人間菩薩，也不能悉所愿者之苦，替他們解難離苦吧？”

慕容諾失笑著搖了搖頭。

江清依舊面淡然。

“心誠則靈。”

……

半個時辰后。

沐清風從寺廟里出來時，便只看到慕容諾一人在馬車旁等候，他快步走過去，手落在的腰上，輕輕著，像是怕累了替散散疲憊。

“怎麼不在車里坐著？”

“車上悶，這里空氣清新，我待著舒服。”

慕容諾笑著回答。

沐清風點了點頭，道：“我已經查過住持了，他似乎并不知道觀音像里藏有紙條之事，我讓他將庫房里剩下的觀音像都整理出來，然后送去大理寺檢查。另外他還給了我一本名冊，都是曾經請過觀音像的人，我看到一個人。”

慕容諾一驚，“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