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表度日如年般挨過一個多月的時間,染終于調養好了子,但相應的,的肚子也比之前又大一圈,行愈加不便。這一個多月的時間里,他們一行人遭到大大小小五六次的盤查與詢問。
縣城兵已然對他們產生了懷疑,好在寧梧的易容手段高超。把染裝扮的與本相沒有丁點地方相似,并且有范星舒這麼個“夫君”在旁張兮兮無微不至地照料,給對方造不小的迷。
他們把房租到半年以后,讓外人以為染就是要在這里生產。其實除了染自己想啟程繼續回往錦縣外,余下眾人早在背后商討過這個問題。
大家都傾向讓染誕下孩子之后再回到錦縣,畢竟冬天將至,道路難走,而的月份已越來越大。倘或再出現一次意外,后果不堪設想。
寧梧將染服侍睡下后,輕手輕腳地避出房外。常澎、郭林和范星舒都不在院中,他們去見潛伏在附近的一眾家將了。
季牧獨自坐在小爐子前煎藥,寧梧唉聲嘆氣地蹲到他邊。
“夫人這幾日一直念叨啟程上路。”寧梧一手托住腮邊,“擔心咱們在此地久留會暴。”
季牧倒了杯熱水遞給寧梧,淺笑說:“夫人是想快點見到侯爺。想把世子生在錦縣侯府里。”
寧梧認同地點頭,季牧又道:“只是咱們一直住在這里也的確不安全。不若再往前方走一走?趁著沒有下雪,走出多遠算多遠,但凡下雪封路,咱們便一點轍都沒有了。”
染慢慢地從窗邊移了回來,并沒有睡著,聽到季牧和寧梧之間的對話,心里一陣悵然。了手腕上的大金鐲子,抬起來輕輕咬了一口。
靈泉這回都不樂意搭理了,染在岸邊揚了半日的水花,靈泉水面上才慢慢滾出幾行小字。
染閉著眼睛都能猜到寫的是什麼,翻來覆去就是在說,飲靈泉水可極大程度保護和腹中孩子的安全,更可以在空間里肆意用藥,什麼千年靈芝、人參都可以拿出來給主人吊著續命。
只是靈泉不是靈丹妙藥,不是吃一粒便能一勞永逸的。再則在安逸的環境里都好說,但一旦在路途中遭遇追兵,真有人逮住染往肚子上來一刀。試問什麼靈丹妙藥能解救得了這種況?
“就你是個心小棉襖。”染無力地說道。
靈泉漾起細微的波紋,道:“特殊時期,小主一定要三思后行呀。”
郭林三人急匆匆從院外回來,范星舒的面尚且能看,郭林和常澎的臉簡直沒法子形容了。
季牧忙地起,張道:“我們暴了?快,趕快帶著夫人離開,我們斷后!”
寧梧一個箭步沖出去,恨不得馬上帶染離開這里。郭林抬臂將攔住,痛苦地說:“我們沒有暴。”
“那是什麼況啊?你們倒是把話講明白!”寧梧急躁地喝道。
“漠州,漠州失守了。”
郭林雙目留下熱淚,當年有多兄弟戰死在那里,他們到最后都沒有回到故里,連軀都葬在漠州那片大地上。才時隔幾載,西祁韃子到底卷土重來。
季牧一腳踹翻了小爐子,脾氣最溫和的他,此刻渾都在戰栗,恨意在四肢百骸里蔓延開來。
“宇文戟這個廢!”季牧咬牙切齒地罵道。
常澎搖了搖頭,恨之骨地說:“不是宇文戟,是方良。”
“方良是誰?”染早聞聲走過來,推開半扇窗,“進來細細告訴我。”
方良是兵部尚書方碩外室所生的兒子,因著他母親份卑賤,始終得不到方家長輩們的認可,是以連方家族譜都沒有寫進去。方碩本不缺兒子,所以對這個外室子也不大在乎,也僅僅是讓他和他娘沒有凍死街邊罷了。
前幾年漠州鐵騎為剔除隋“余黨”,大量更換兵源,方碩便把這個兒子扔到邊塞上去。其名曰歷練他,但對其本不聞不問。聽說他母親前不久遇疾病逝,方碩都沒有讓他回來見母親最后一面。
方良和宇文戟到底有著七拐八拐的親戚關系,宇文戟也不管他到底有沒有真才能,就是打著培養自己心腹的意圖,讓方良在軍隊里連跳好幾級,終把他培養邊的一員副將。
“方良打開城門,將西祁韃子親手放了進來,甚至主在前面引導西祁人去燒殺搶掠。”郭林說道心痛,將拳頭狠狠砸在案幾上,“真是豬狗不如!連畜生都不配做!”
“方良是怎麼和秦穆搭上關系的?”染覺得疑竇重重,克制住心的憤恨,追問道。
“我們得到的消息還不全,據傳言是西南黔州有人和西祁勾結在一起了,這個人往來秦穆和方良之間。”
“西南黔州?清王府不是被滿門抄斬了麼?除了塵哥他們幾人逃了出來,包括清王殿下和他的子不是全部喪命了麼?”
染地蹙眉,東北那邊三國還在戰,已經夠棘手、夠糟糕的了,這怎麼西北也跟著出事?他們一定是把北黎的現狀研究徹了,故意挑這時候出兵,為的就是要讓北黎應接不暇手忙腳。
隔了兩日,外面家將再次帶回來新消息,和西祁韃子攪合在一起的是一個自稱“清王”的北黎男子。
他打得旗號是要給整個清王府報仇雪恨。并且傳言他手中有業慶帝留下的詔,當年業慶帝是把皇位傳給了老清王,是合隆帝篡改了詔,才登上北黎皇位。還說就是合隆帝皇位來路不明,才導致裴氏江山被曹氏一族把攬這麼多年。
“裴雋?”
大家都對這個名字到陌生,他是打哪冒出來的阿?一出手竟然拋出這麼大的手筆,直接從上“糾錯”。
“清王府還是人才輩出。”染啼笑皆非,直嘆老清王這是布了多年的局?
除了他自己和**的兒子,另栽培出隋和侯卿塵,這回又加了一個兒子。
眾人對清王府的舊事都不大了解,但可以確定是他們這次有備而來,誓要奪回屬于裴氏的江山。
“拉攏外敵,禍害本國百姓,他以為這條路能走多長?沒有民心,他什麼都不是。就算是秦穆能把雒都攻打下來,把整個曹氏一族及其附庸黨羽統統殺,他也不能扶植裴雋登上皇位。”
范星舒偏頭聽了許久,終于啟齒道:“秦穆這是要吞下北黎?蛇吞象?他就不怕撐壞了?”
“他吞不下去整個北黎,就會被北黎徹徹底底的滅國。”染突然苦苦笑起來,“天下四國,北黎最地大博,是四國中地理最優越的,也是國土面積最大的。南鹿為什麼搶奪東野的地盤?是他們連年洪災,瘟疫四起,他們在本國活不下去,必須出來找尋新的出路。”
范星舒頷首,說:“東野也是因為在苦寒之地上,導致遲遲發展不起來。西祁更加如此,大漠里拿什麼生存?他們進到漠州的第一件事就是搶奪糧食。”
“北黎明明可以自救。西南大旱,東南洪災,但我們其他地方是好的啊。錦縣今年就是大收。一十三州互相扶持總能過去,可雒都就是沒錢,沒錢,沒錢。比天災更可怕的是人禍。”
“多麼好的機會蠶食大象。”常澎諷刺道,“漠州徹底完了,宇文戟帶領殘余隊伍逃到邕州一帶,反而是嚴其佑攜漠州衙役誓死不退,被秦穆砍了首級,掛在城門上示眾。”
“嚴大人有氣節,有骨氣。”郭林握挎在腰側的長刀,“他臨就義之前沒有再給雒都上奏,反而是給侯爺發去一份書信。”
所有人對這個結果都表現的很坦然,仿佛一早就知道嚴其佑會這麼做。
染拖起沉重的肚子,說:“我們啟程回錦縣,能走多遠就走遠。你們比我更想見到隋,東野和南鹿的戰局不早點結束,隋就無法去往漠州。你們各個都是在沙場上九死一生的男兒郎,現在該去殺敵而不是保護我。”
“夫人這是什麼話,保護你跟殺敵同樣重要。你肚子里的世子可是未來北黎的希。”范星舒想了想,又改口道,“不僅僅是北黎,而是整個天下。”
染“切”了一聲,無奈道:“你們天天老說世子世子的,若是個姑娘呢?你們這些重男輕的家伙。”
錦縣,建晟侯府。
匆匆趕回來的侯卿塵掠過旌旗軒,徑直來到霸下洲里。隋將嚴其佑的手書推到他眼前,猶如當年一樣行文簡潔,只是把“茍全命”換了“濟河焚舟”。
“裴雋是誰?”隋間沙啞,惻惻地問道。
侯卿塵放下嚴其佑的書信,凝說:“是老清王的一個庶子。當年在王府里沒有任何存在,看來滿門抄斬的時候,他金蟬殼了。”
“一個沒有任何存在的庶子,一個卑賤的外室子,真是天作之合。難怪他們二人會一拍即合。”隋攥拳頭,指節不斷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窗外北風呼嘯,像極了無數冤魂在咆哮。
侯卿塵攢了攢頭,說:“東野該反擊了,海面逐漸上凍結冰,南鹿不會再有援兵趕到。南鹿蠻子的會染紅整個東野大地,要讓他們有來無回!”
“要快,漠州不等人,我必須及早趕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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