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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爺所言極是。”水生逢迎道，他將子稍向前傾，“這樣看來，北黎和東野之間早晚都得有一場惡仗要打。”

隋眸微狹，目虛向窗外，喟嘆說：“好在這場惡仗不會來的太早，東野的獠牙尚未長全，北黎想防還是能防住的。”

“唉……”水生沉沉地嘆了口氣，一拳捶在自己的大上，“侯爺的話小的已聽明白，您的心還是向著北黎。歸順東野這條路您兒都沒想過。”

“瞧水哥兒這話說的。”

染自外面打簾子進來，手里端著一只雕花淺口盤子，里面盛放的是幾片被切開的桃子。

隋把眼脧看，頗無奈地了太，不把那幾個青了吧唧的桃子推送出去是不肯罷休了。

“前幾日我在咱們那果子樹上摘下來的。”染送到水生跟前，特殷勤地說：“你得嘗嘗，我都給切好了呢。”

水生瞅了一眼主子，見隋一個勁兒給他眉弄眼，便猜到其中定有古怪。他訕笑推托，道自己剛吃過太多飯食，現在胃里太飽吃不下別的東西。

這桃子算是砸在手里了，染只好作罷。把盤子往案幾上一磕，正說：“東野總歸是北黎的藩屬國，你這次過境看到那麼多，應該更有，東野就是不如北黎強大。這是事實，不容置否。”

“夫人說的在理。”水生承認地點點首，“東野確實不如北黎，無論在哪方面都遜于北黎。”

“這不就結了。”染向隋拋去一個眼，粲齒笑道：“侯爺，我說的對吧？你不想投靠弱者，因為風險太大。北黎一旦出兵，東野多半還是要輸的。你若不分青紅皂白就投了東野，不知北黎有多不明真相的人會你的脊梁骨。”

“至現在還不是時候。”隋向染投回一個贊許的目，“凌澈想要我投誠東野的企圖到底是什麼？是讓我為東野培養出一支能對抗北黎的軍隊？還是要我代出北黎那些最高機？”

水生思索半刻，“前者是真的想要讓侯爺‘認祖歸宗’，后者不過是在利用侯爺的最后價值。”他驀地站起來，“不！侯爺咱不能剛逃出一個火坑，又跳進另一個火坑里啊！”

“怎麼會呢？”隋容地笑起來，“我有那麼笨嗎？就算我真的是東野人，也不能憑滿腔熱去做事。摔一次，就夠了。”

“還是侯爺和夫人考慮的周全。放眼過往，東野和西祁投誠我北黎的將士大有人在，反之，幾乎沒有。孰強孰弱，不言而喻。”

“好啦好啦，你趕回房歇著吧。在外面奔波那麼多日不累嗎？”染攆他出去，“待金哥兒帶回雒都的消息，咱們才能進行下一步辨析。”

水生累極了，聽從染所勸，行禮告退。

“夫人現在越來越能替本侯做主了。”隋睨向一眼，“我和水生還有很多話沒有說。”

“也不差這一時。”染忽然向后挪幾步，“侯爺，你可做個人吧，人家子又不是鐵打的，地主老財都沒你薄心狠！”

“染！”隋一掌拍在椅扶手上，不徐不疾地站起，“你是不是忘了，我現在已可以站得很穩當。”

“我知道啊，不過……有本事你來追我呀？”

言落，撒就往門外跑去。能這麼欺負隋的日子已所剩無幾，染算了算，至多再過半載他一準兒能痊愈。就是不確定，他可不可像以前那樣騎馬打仗什麼的。

靈泉最初就說過，不可能治愈的跟原來分毫不差。多多會留下點后癥吧？

不過隋最近練習走路的力度很是兇猛。很能看見他坐在椅上翻兵書解悶兒了。東正房里的幾道門均被他打開，從明間敞廳到中間暖閣，再到里間臥房，他能不停地走上好幾個來回不休息。

有時候染都看不過眼，怕他運量過大反而對雙不利。總拉他回到椅上歇歇。但隋不以為然，還老“嫌棄”是自己康健路上的絆腳石。

染覺得他如今還瘸著呢，就有種翅膀了的氣勢，再往后更得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

隋的雙突飛猛進，現下已不用染在側架著擎著，就是還有點曲彎腰，跟李老頭平日里走路有幾分相像。正常人走路沒啥負擔，他卻還是大汗淋漓，累到不停大。

晚夕，隋獨自在床榻上雙，以防筋骨、在一起。

他等待染多時，但遲遲都沒有回來。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自打下雨那日他強行親了之后，就越來越不跟他同床睡。隔三差五就找點奇怪的理由，想要搬回西正房那邊去。

隋自然不會同意，當初是自己死乞白賴非要住過來，如今又想拍拍屁搬走？以為他這里是客棧呢？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沒門兒！

他果斷拒絕之后，染便另辟蹊徑，天天晚上都回來的很晚。有幾次快要到三更天才回來。躡手躡腳地躺下去，以為隋早已經睡著了。冷不丁往旁一瞥，卻見隋狎昵地盯著，在黑暗里那場面簡直太詭異了。

“你怎麼還沒睡呀？”

染剛一進來，就見到隋坐在床榻上雙。果然又回來早了，他怎麼還沒有睡覺？活一天不累麼？不困麼？跟耗個什麼勁兒？

“你過來。”隋命令道，“快點。”

染不不愿地走過去，搭坐在床沿邊上，不耐煩地說：“干什麼？快點睡吧。”

“我胳膊酸疼。”

“疼就疼唄。”

“你給我一。”隋自后拉拉的里袖子，“有勞夫人。”

染把手臂向后一甩，躲開他的纏磨，蹙眉道：“侯爺請自重一些。”

“夫人真是變了。”隋向后倒仰回枕上，“你以前不是這麼對我的。還說喜歡我，想必是隨便說說逗我玩兒呢。我就知道……”

“你是怨婦麼？有完沒完？這些話翻來覆去說了多遍？你哪一點像個將軍？”染被他弄得頭疼不已，只好褪掉鞋子登回到床榻上。

他倆到底誰是夫君？誰是娘子？誰哄誰呀？

染直接擼起他的袴兒，手指用力按在小肚上，“你那金貴胳膊好好歇著吧，我幫你、！”

哪是幫他？分明就是赤條條地撥他。

隋有種玩火****的覺，他趕坐起把雙往后撤，“用不著，你趕松手！”

“怎麼了？我這是一步到位，侯爺還不滿意呀？”染睜著那雙無邪的水眸，似笑非笑地睞著他。

“你這樣做……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假不懂。”

染豁出去了，對付隋這種“無賴”，就得比他更“無賴”。

“你……松開！”

染見他態度決絕，就勢松了手，得意地笑了笑，“這可是侯爺非讓我松開的，折騰夠了沒有？還不要睡嗎？大都比你好哄。”

隋點了點他邊的空隙，“你過來躺下，睡吧。”

染等的就是這句話，趕鉆回被窩里，蒙起頭準備睡覺。隋在側看了半晌，微笑道：“你覺得不熱嗎？捂得這麼嚴實？”

“我樂意！我睡著了，你跟我說話。”染翻了個，闔眼嘟囔著說：“明天給你下點蒙汗藥，看你還能這麼有神不！”

隋垂眸斂笑，不再與搭話。不上一刻鐘的工夫，已沉睡過去。睡著之后的染，再沒什麼矜持形象可言。要不是床榻空間有限，還不知能折騰出什麼花樣來。

睡夢中的染依偎在他邊，安安靜靜的像只小貓。他全神貫注地看著，真希可以一直這樣下去。

隋冷靜了許久，方才平躺回去。染睡得香甜，他卻難以眠。

水生從東野回來已有幾日，主仆倆陸陸續續聊了很多，對東野有了一個初步大致的判斷。但金生走了這麼多日，捻指算一算，怎麼也該回到雒都了。在路上不宜傳信回來，回到雒都還無法傳信嗎？

相比東野這邊，雒都那邊的況更為重要。隋沉寂這麼久，刻意切斷了與雒都的所有聯系。一來是想讓朝堂上那些叵測之人徹底放心，二來也是不想讓當初在暗中力保過他的那些人到牽連。

如今形勢發生驟變，他的心態心境均發生了改變，該面對的必須得面對了。

之前染說的沒有錯，不管他歸順東野還是殺回雒都，首先是得讓自己重新站立起來，建晟侯府必須得壯大起來。

差不多三季的時間，染和府上一眾人的努力，讓府院后面那片荒地大變模樣。半年多的堅持，讓他會到什麼活著不易，活著比死還要難。他是從鬼門關里走回來的人，連死神都沒有收他，他還有什麼可畏懼的？

讓染能買幾新裳，讓隋能吃到幾口，讓蕓兒和金生能面面的親……這些樸實且零碎的需求才是他當下首要要解決的。

連這些都做不到，說什麼重新站起來都是瞎話。生父之謎，乃至生父和東野、北黎的前世今生，他都會慢慢弄清楚。就好比元靖帝后到底是怎麼死的，而他的雙又是怎麼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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