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瀾點點頭:“買茶園。”他垂下眼眸,看了手里清澈淡綠的茶湯一眼,目深邃,“黃懷安去買,再去休寧多買幾個炒茶工。”
黃懷安,是徽州城里一個富商,亦是安瀾線下的一顆棋子,跟沈家一樣,都是依靠在大皇子這棵大樹下、為這個勢力賺錢的。區別只是沈家的生意做得大,黃家的生意只得算中上,在徽州城不顯山不水。
“是。”這一回不是沈元嘉答話,而是站在角落里的一個中年男子。
他是安瀾邊的隨從藺智,很說話,平時幾乎覺不到他的存在。但沈元嘉知道,他的份不一般。他是宮里出來的高手,保護安瀾安危,還擔任著安瀾手下各種勢力的聯絡事宜。
看著藺智的影消失在門口,安瀾這才轉過頭來,看了沈元嘉一眼,見他兩眼著藺智消失的方向,似乎在愣神,以為他心里不痛快,便解釋了一句:“這個生意,給你們目標太明顯,容易惹來麻煩。”
沈元嘉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你說什麼?哦,我知道,我明白的。”
他跟著安瀾做事好幾年了,自然明白安瀾如此安排的用意。
茶葉的利潤厚,沈家又是皇商,誰都知道他們傍的是大皇子。如果讓沈家做這個事,很快就能引起三皇子勢力的注意。到時候,沒等他們在茶葉這一項賺錢,就會有無數的明槍暗箭,讓他們手忙腳。黃懷安則不同,他是暗子,很有人知道他是大皇子這一派的。而且他是普通商人,不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由他來買茶園制松蘿茶,要比沈家更合適。
說完那句話,沈元嘉猶豫了片刻,終把剛才心里所思量的事說了出來:“你說,如果我把蘇姑娘娶回家,是不是對咱們的生意更有幫助?”
安瀾一愣,抬起眼眸向沈元嘉:“你……你剛才說什麼?”
“我是說,炒制大量的松蘿茶固然利潤厚,但一旦別人知道別的茶也能制松蘿茶,那咱們就沒有任何優勢了。可用了蘇姑娘的炒茶方就不一樣了,即便別人買了大量的茶園,跟咱們也沒有任何競爭力。所以,我想向蘇家求娶蘇姑娘。”
安瀾怔怔的看著他,似乎半天回不過神來。
沈元嘉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撓撓頭,臉有些微紅。
“你是因為的炒茶方而娶,還是因為你看上了?”安瀾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清冷,讓人毫聽不出他的緒,但聲音卻比以往都低沉幾分。
“我……”沈元嘉想說是為了方,可話到邊,他還是說了實話,“其實我早已跟我娘提過這件事了,被罵了一通。我……我覺得很聰明,長得也不錯……”
安瀾的眼神越發的深邃。他微瞇了眼睛,久久不語。
沈元嘉有些不安地抬起頭來,不解地向他。
“你娘不同意。”安瀾的聲調平平,似乎是在闡述一個事實。
“可是……可是只要你說一句話……”沈元嘉結結地道,眼里滿是期盼。
他跟安瀾相,看似言行隨意,同手足,不分尊卑,但這不過是兩人打小的份。只要涉及到大事,沈家的一切,都得聽從安瀾的。要是沈家不聽話,或是不忠心,安瀾揮手之間,就能讓沈家家破人亡。所以沈元嘉的親事,只要安瀾去說一聲,哪怕沈大太太再不愿意,也不會再反對。
安瀾俊朗的眉頭蹙了起來,聲音越發清冷:“父母之命、妁之言。你的親事,是你家的私事,我是不會手的。”
沈元嘉不甘心,還想用方的好來說服安瀾,便聽安瀾又道:“再者,你想過沒有?你母親不喜歡,要是迫于我的力不得不把娶進門,你母親會給好日子過嗎?拿了的方,還讓日子過得艱難,你這不是喜歡,而是害。失了父親,被叔父欺負便已夠可憐了,你還要讓更慘幾分?”Μ.166xs.cc
沈元嘉的臉一下子變得煞白。他張了張,想說自己會護著,但想想自家母親的強勢,那些話就卡在了嚨里,半晌吐不出一個字來。
安瀾又看了一眼:“你不是一直覺得可憐,想幫幫嗎?只要把拉進咱們的陣營來,既給了靠山,不讓人隨易欺負了去,又能獲得的炒茶方,豈不是一舉兩得?何必用卑劣的手段,用婚姻的形式獲取方?這樣做,你跟休寧那些求親的人又有何區別?”
沈元嘉一下子漲紅了臉,他想說他跟那些人完全不一樣。他是因為覺得蘇玉畹好,才想娶的;他想說他跟母親說那些話的時候,本沒想過炒茶方的事。可面對著安瀾那比任何時候都要冷冽深邃的眸子,他愣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安瀾不再說話,站起來,走了出去。
他今天穿著一件石青鑲銀邊錦鍛長袍,神俊朗,姿態悠閑儒雅。他材本就修長高大,長腳長。雖步伐不徐不緩,轉眼間卻已消失在院門口。
春日的照著庭院郁郁蔥蔥的樹木,過樹,在地上留下斑駁的樹影。微風吹過,一瞬間影織,如夢似幻,宛如一場春夢。
且不說陳老太太如何試探自己的庶子媳婦,趙氏又如何用丈夫教的那番話來推,此時客院蘇玉畹這里,來了一個不速之客,正是那五姑太太的兒傅容。
“傅姑娘怎的想著來我這兒玩?”蘇玉畹親手給傅容倒了杯茶,推到面前,笑問道。
傅容打量著蘇玉畹屋里的陳設,見似乎比自己住的屋子更致華,心里便有些不痛快,不過臉上的笑容毫沒變,看向蘇玉畹的目也唯有和善:“我娘說,我跟蘇姑娘年歲相仿,又都在陳家作客,原該多親近些,讓我來拜訪拜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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