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完全平靜。
艾斯特爾起跪在他的側,低聲說道:「您走好。」
老村長是索倫村最德高重的人,又是對艾斯特爾照顧有加的人,他在暗夜靈族有著很高的名氣。他的葬禮上,來了許多吊唁者,多諾爾更是在第一時間趕到艾斯特爾的旁,陪他一起料理后事。
埋葬了老村長,送走前來吊唁的賓客后,艾斯特爾回到暗夜宮,孤坐在那把漆黑冰冷的王座上。他黑長袍拖拽在階梯之上,歪著頭靠著扶手,表有些茫然。
一時間,艾斯特爾竟不知道該做什麼。
殿門突然被推開,月灑進大殿,一金西裝的多諾爾踩著滿地月走到大殿階梯前。多諾爾仰著王座上的艾斯特爾,他說:「如果你需要,我可以陪你。」
艾斯特爾盯著多諾爾,看了好片刻,才說:「索倫村沒了。」
老村長的離去,代表著索倫村徹底消失了。
艾斯特爾找不到他的故鄉了。
多諾爾卻說:「有個地方,我想帶你去看看。」
艾斯特爾皺眉,「什麼地方?」
「跟我來。」
艾斯特爾略作猶豫,便起走到多諾爾的左邊,和他一起離開了暗夜宮。這些年,他倆總是這樣并肩同行,并肩作戰,形影不離,他們早就習慣了對方的存在。
他們是明與黑暗,行走在人世間。
艾斯特爾信任多諾爾,就如同信任自己的心臟不會背叛自己。他不知道多諾爾要帶他去何,但他始終頭也不回地跟著多諾爾朝前走。
哪怕前面是刀山火山,他也不會退跟遲疑。
這就是背靈靈之間的信任。
多諾爾帶著艾斯特爾穿過拱橋,來到了明世界。
「歡迎來到我的世界。」多諾爾笑著對艾斯特爾說。
艾斯特爾撇,他說:「殿下,我早已到過你的世界很多次。」他仍然習慣稱呼多諾爾為殿下,哪怕他自己早已是暗夜世界的王。
多諾爾笑了笑,一頭金發在晨曦下熠熠生輝。「那就歡迎你常來做客。」立在朝中的多諾爾,俊飄逸,不似凡人。
他是漫步在人間的天使。
艾斯特爾沒忍住,下意
識手抓住多諾爾一縷飛舞的金發。多諾爾恰巧在這時轉過頭來,他盯著那縷纏在艾斯特爾指尖的金發看了會兒,突然問:「艾斯,索恩的媳婦兒嗎?」
艾斯特爾跟著虞凰和多諾爾他們在大世界闖多年,早已見過數不盡的絕世人,索恩媳婦兒那點姿,本就不了艾斯特爾的眼了。但艾斯特爾還是點了點頭,說:「是魔方圓百里最好看的姑娘。」
多諾爾點點頭,突然又說:「這麼多年了,你有找到比索恩媳婦兒更漂亮的人了麼?」
艾斯特爾用舌尖頂了頂上顎,沒說話。
多諾爾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這才說:「走吧。」
艾斯特爾忙跟了上去。
多諾爾帶著他來到了明城,來到了他的圣殿,直接進了他的寢宮。
多諾爾的寢宮奢華無比,隨可見真織品,地上鋪著珍貴的地毯,走在上面幾乎無聲無息。艾斯特爾雖然來過圣殿許多次,卻是第一次跟著多諾爾來他的寢宮。
多諾爾寢宮的床格外大,說也有三米寬。
艾斯特爾進屋第一眼就忍不住去看那張床,卻又在多諾爾轉頭看他時,急忙挪開了目。
多諾爾假裝沒看到他的小眼神。他告訴艾斯特爾:「寢宮深,是我的藏寶室。你是第一個被邀請進我的藏寶室參觀的人。」
艾斯特爾應道:「能得到這份殊榮,是我的榮幸,殿下。」
「的確是你的榮幸。」多諾爾一語雙關。
他打開藏寶室的門,將艾斯特爾領了進去。
就如多諾爾所言,他的藏寶室的確收藏著數不盡的奇珍異寶。許多在三千世界都富有名氣的寶貝,都被他藏了起來。多諾爾靜靜站在艾斯特爾的旁,任由艾斯特爾欣賞他的寶貝們。
艾斯特爾花了些時間,才把那些藏品參觀完,最后才轉朝自己后那面墻去。
那是一整面墻的絕跡名畫。
出人意料的是,在眾多舉世聞名的絕跡畫作中,竟掛著一幅用鏡框定格的照片。
更讓艾斯特爾覺得錯愕的是,那照片上是一棟矮小破舊的房子,房子用鑿刻的巖石跟混泥土建造而,房屋前用籬笆圍了一塊地。地里,土豆藤混地生長在一起,倒是一片難得的綠意盎然。
房屋正前方,則矗立著一尊礁石人像。
這地方...
這是...」艾斯特爾轉著多諾爾,難以置信地問道:「這是...我家?」這是他在索倫村的老家,那雕像,則是被艾斯特爾親手制作守護鐘的母親。
多諾爾點頭。
艾斯特爾難得有些發呆,緩了片刻,他才問:「你什麼時候拍的?」
多諾爾神兮兮地說:「。」
艾斯特爾沒想到還能再看到自己的故居。
哪怕他如今坐擁一座宮殿,擁有一片世界,可他的心里始終想念著索倫村村尾那棟破舊的矮房子。艾斯特爾沖多諾爾激一笑,真誠地說道:「殿下,這是我收到過的,最好的禮。」
多諾爾則頷首說:「這也是我眾多珍藏品中,最寶貝的藏品。」
這話很值得揣。
艾斯特爾眸子一瞇,看多諾爾的眼神頓時變得幽深起來。
多諾爾卻沒有搭理艾斯特爾,他神從容地看向那副圖,突然神一笑,又說:「艾斯,想不想帶我回你的老家去看看?」
艾斯特爾盯著那張圖片,卻說:「我的老家,早就消失了。」索倫村早就在滅世大戰中跟著明海一起消失了。
多諾爾笑得更加神了,他走到艾斯特爾旁,歪著頭湊到艾斯特
爾的耳旁。天使向惡魔遞來最人的果實,他低語道:「艾斯,你敢不敢帶我回索倫村,回你的家?你若敢,我就能帶你去。」
聽見這話,艾斯特爾瞳孔猛地一。
他目深深地盯著多諾爾,手指不由得蜷拳。「殿下,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殿下,有些話,說出之前,還請三思。」
多諾爾進艾斯特爾那雙深沉的,克制之下藏著瘋狂執念的黑眸,他沒有退,沒有解釋,只是淡淡地說了句:「他們都說,我是明靈族最好看的靈。索恩那媳婦兒,在我面前,連提鞋的資格都不配。」
多諾爾抬著下頜,神倨傲地命令艾斯特爾:「艾斯,帶我回索倫村看看。」
艾斯特爾閉上眼睛,嘆道:「遵命,殿下。」
見艾斯特爾答應,多諾爾這才推開艾斯特爾,轉將靈力注后墻上掛著的那副圖片中。下一秒,圖片變了一扇通往空間的門,多諾爾與艾斯特爾其中,被傳送到了一個獨立的空間中。
多諾爾告訴艾斯特爾:「滅世大戰前,我請段焚前輩將索倫村提前挪到了這片空間戒指中。空間戒指中無法承載活,因此,我們將會看到的,只是一個沒有生命的索倫村。」
只是這樣,艾斯特爾也很滿足。「這樣就夠了。」
兩人出現在老村長家門口。
著眼前這片寂靜荒涼的村莊,多諾爾笑著對艾斯特爾說:「這是你的家,你得給我好好介紹。」
「嗯。」
艾斯特爾與多諾爾并肩行走在石頭小道上,每路過一棟房子,便要停下來介紹一番。「這是老村長的家,那是葛大叔的家,那是...」一路介紹下來,艾斯特爾告訴多諾爾:「有威的人,就住在村頭。」
「你家呢?」多諾爾問。
艾斯特爾可疑地沉默了一下,才說:「村尾。」
多諾爾很是不給面子,笑出聲來。
艾斯特爾也不生氣,他帶著多諾爾穿過整個村子,才來到村尾。
真來到艾斯特爾的家里,多諾爾卻又收起了那副笑臉。著房屋前的礁石人像,多諾爾主對艾斯特爾說:「我曾暗中調查過你在索倫村的事跡,這位,應該就是媽媽吧。」
艾斯特爾同多諾爾對視了一眼,才說:「嗯,是媽媽。」
艾斯特爾走到那尊人像前。
七歲那年,艾斯特爾只覺得母親很高很高。
如今,卻得低頭看母親的臉了。
艾斯特爾凝視著母親那與礁石融為一的軀,盡管他早已強大神,已記不清當年將母親做守護鐘時心究竟有多悲痛。可再一次站在母親面前,艾斯特爾仍心痛愧疚得想哭。
他著母親的臉,呢喃一般說道:「我沒有選擇...那時候我也才7歲。我無法保護我的弟弟妹妹,我不想他們被妖吃掉,我只能將做守護鐘,我不知道會不會怪罪我,但我想,就算要怪罪,也只會怪罪我一人。我的弟弟妹妹至是無辜的。」
聞言,多諾爾心里也是一陣難。
他并沒有安艾斯特爾,而是對他說:「你做的沒錯,艾斯,為母親,我想也盼著孩子們能平安長大。你那時候也只是個孩子,除此之外,你想不到兩全之法。」
「但沒關系,如今你是神相師了,相信在你的領導下,你的子民們不會再你年時吃過的苦。」
艾斯特爾用力點頭,「嗯,我不會讓暗夜世界再出現新的守護鐘。往后,我會是他們的守護鐘。」他是暗夜靈的王,他會當暗夜世界的守護鐘,會替他們打倒所有怪。
「既如此,我們便送離開吧。」多諾爾說
。
艾斯特爾也正有此意。
他最后抱了抱母親的軀,在母親耳旁小聲說道:「媽媽,我帶多諾爾來看您了,這些年,您辛苦了。」說完,他親手震碎了守護鐘。
下一秒,那人像便化作一團灰,消失在艾斯特爾的面前。
艾斯特爾凝視著虛空,許久都沒有。
「我們走吧。」多諾爾跟艾斯特爾最后懷念地看了眼這片故土,便頭也不回地朝著村子外走去。他們所過之,一切都化作虛無。
索倫村的消失,代表著艾斯特爾徹底放下了執念。
他送走了老村長,送走了母親,也找到了比隔壁索恩媳婦兒更好看的多諾爾。
*
神道64年。
馮昀承重生歸來,一群好友紛紛撇下修行跟工作,UU看書 www.uukanshu.com前往圣靈大陸神月國三殿下府去恭賀他們夫婦重逢之喜。
艾斯特爾跟多諾爾也去了。
那一晚,大家都忍不住暢飲高歌。
虞凰笑呵呵地著他們打鬧,心里卻有些惆悵。
如今,一切都很圓滿,可心里仍有一個蔽的角落未被填滿。盛驍輕易察覺到虞凰失落的緒,他握著虞凰的手指,偏過頭來問:「在想什麼?」
虞凰說:「在想我的養父母。」
盛驍當然知道虞凰所說的養父母,并非虞如風與黎萍萍,而是地球末日時代的那對夫婦。「等你將地球上的生態系統完全修復好,就能搭建時空傳送門,將末日時代的那批幸存者,傳送到地球未來時代了。」
「嗯。」虞凰心頓時又好了起來。
垂眸著掌心中那顆蔚藍的星球,雙眸熠熠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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