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惜玖站在窗前閑淡一笑,自桌前拈起一枚朱紅的果子:“此果滋味不錯,我等食用便可,何必要追問它的產地來歷?你說是不是,八殿下?”
容徹一窒,顧惜玖這話明顯是不想讓人追問份來歷的意思,而在江湖上行走不想表明份的人有很多很多……
他又看了顧惜玖一眼,站在那里,雖然個頭矮矮的,像個孩,容貌也毫不起眼,但氣度從容,竟然有一種淵渟岳峙的凌人風骨,整個人如同一柄藏在不起眼劍鞘中的絕世名劍,看似普通卻帶著懾人的鋒銳,讓人不敢輕慢。
容徹笑了:“小兄弟說的對!是容某唐突了。不過容某很想結你這個朋友,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呢?”
顧惜玖端起一杯茶,很干脆地拒絕:“不可以!”
“啊?”容徹難得呆住了。
被拒絕了!他居然被拒絕了!
他看上去笑的似乎很好脾氣,但和人并不親近,也不輕易和人結。今日他難得心來主一回,居然被拒絕了!
容徹窒了片刻,忍不住抬手了鼻子,在氣惱之余卻又有些好笑,還有些新奇:“為什麼?小兄弟覺得本王配不上做你的朋友?”
顧惜玖聲音淡淡:“朋友是做出來的,不是說出來的。朋友講究的是肝膽相照,生死與共!小可和王爺不過是剛剛認識,我不了解王爺,王爺又何曾了解小可?兩個不怎麼悉的人說一句做朋友就是朋友了?就算小可答應王爺,那也不過是泛泛之而已。算不得朋友。”
容徹:“……”這論調倒也新奇,卻一言中的!不是一般的犀利!
他原本只是對有些好奇,想要多了解一下,所以才這麼一說,在說出那番話的時候,他甚至有紆尊降貴的施恩意思。
但現在聽顧惜玖如此一說,對倒有了一敬重。
他起了真正結的念頭,眼眸中有一抹勢在必得:“小兄弟說的是,不過本王相信日后我們會為朋友的!”
顧惜玖輕輕笑了一笑,沒有說話。
暗黑的殺手世界里沒有朋友,有的只是主顧和被殺者以及泛泛之……
只曾經把一個人當真正的朋友,可以為他赴湯蹈火,甚至想要嫁給他,結果卻是被那人狠狠了一刀!夢醒魂消……
龍昔的影似在腦海中一閃而過,角淺淺勾了一勾,端起案幾上的茶杯一飲而盡。
殺手顧惜玖已經死去,這一世的要徹底為自己而活,不會再讓任何人為心中的負累——
正扶欄沉,下面又有點靜,似乎又來了貴人。向下一瞧,眼睛一瞇!
新進來的是三個人,一男兩。
這三位顧惜玖都認識,正是那個便宜未婚夫容言和的兩個姐妹顧天晴,顧天。
俊男的組合總是亮眼,這三個人一進來便吸引了眾人大半的目。
容言屬于草變凰類型,這些日子風頭正盛,一樓就坐的這些達貴人倒有大半認識他,紛紛起座和他寒暄。
容言的俊臉上原本似有憂,此刻被眾人結著寒暄,他的眉目倒又舒展開來,頗有幾分春風得意之,顧氏姐妹一左一右跟在他的邊,也頗覺得彩。
顧知灼覺得自己的上一世是天煞孤星,尤其是在及笄這年,倒黴透頂。 具體表現在: 1、她出生名門,生來富貴。 及笄之年,慘遭抄家奪爵,滿門盡亡。 2、她自幼被指婚太子,日後必當母儀天下。 及笄之年,未婚夫移情別戀,爲了討好心上人,毀她容貌,污她名聲。 3、她才學出衆,弓馬嫺熟。 及笄之年,卻成了京中人人口中的草包,紈絝,不學無術。 反觀,一直寄住在她家的孤女表姐季南珂,日子過得越來越好。 每天只用躺着,地位,財富,名聲,太子妃的尊榮也都會自個兒往她身上湊。 是大啓朝人人皆知的福運女。 直到死後,她才知道,原來,季南珂的福運都是從她這裏偷來的。 難怪,及笄這年,她們的人生顛倒錯位。 好消息:她重生了。 壞消息:一睜眼,她的未婚夫正在教唆太醫給她下藥,想要讓她毀容。 他們不知道的是,上一世,她頂着潑天黴運,苦心鑽研醫卦星相,差點成了國師。 * 上一世,顧知灼在流放後九死一生。直到遇上同樣朝不保夕的謝應忱,才終得喘息之機。 謝應忱是先帝的嫡長孫,曾經的太孫。 他教她養她,把她的未來路鋪的順順當當。 然後帶着半生仇恨和滿身病痛撒手人寰。 如今一切洗牌重來,謝應忱還沒有病入膏肓。 顧知灼要找到他,治好他。
聖旨下來,本以爲要被五皇子納爲側妃的戴玥姝,被打包送進了東宮。 戴家幼女,人如其名,姝色無雙、天香國色。 美人在前侍奉筆墨,太子衛卿珩一心朝事不爲所動,堪稱當世柳下惠。 戴玥姝信了,徹底安心,各種“折騰”打發時間。 她昨天摘了太子院子裏的花做薰香,今天得了太子的布料做新衣裳,後天用太子名義點菜開席嘗新品,玩得不亦樂乎。 將一切盡收眼底的衛卿珩微微一笑。 是夜,明月高懸。 戴玥姝眼淚汪汪,“騙子”還沒喊出口就又被堵住了嘴。 衛卿珩掐着她細腰,勾脣:“‘利息’還是要收的,我的阿姝。” * 後來。 衆人發現,這位慣常被說以色侍人不能長久的寵妃身上穿的是僅五匹的貢緞雲霞鮫衣,頭上戴的是皇帝親自設計的點翠鑲金玉鳳釵,用的是天下獨一僅存的夜光杯,一向眼長腦門頂的太監總管跪在地上給她整理裙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