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珠時時刻刻忙著給伊人找麻煩,不過作為新媳婦上門的第一個新年,到底沒敢太大膽。
雖然已經不太管事,但是玄家老爺子畢竟還是在的。
是個新媳婦,哪怕有婆母的支持,卻也不敢再老爺子麵前放肆。於是玄家上下,終於過了一個還算和順的新年。
平民百姓也就過年那幾日過幾天清閑日子,新年一過,所便都開始忙了。
農人要犁地終點,商人要出門行商。
花匠日日等著新種發芽,書生們,也要繼續寒窗苦讀了。
宮裏的貴人們也開始忙了起來,時過多年,早已過了適婚年紀的大皇子也就是晉王,終於被皇帝想起,給賜了婚。
隻是這賜婚的對象,很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居然隻是一名四品的嫡。
皇帝看重白貴妃,這些年來,大皇子的地位,可以說是眾多兄弟姐妹中的第一人。
他的親事久久不曾被提起,所有人都以為,皇上另有安排。
如今看來,另有安排的確不假,但是這安排究竟有沒有什麽深意,卻是難以理解的了。
新婚那日,大皇子不見一點笑意,被白貴妃好好勸了一會,才終於出半個笑臉。當天夜裏,為著出氣,新娘子幾乎被做弄死,虧得他怕被皇帝發現自己的不滿,沒敢真的下死手,可憐的新娘子,這才堪堪撿回一條命。
但事到了這個地步,新娘子也被嚇怕了,之後見到丈夫,每每心驚膽戰,聽他說一句話,幾乎都要被嚇得昏過去。
於是王妃膽膽小的名聲便這麽傳了出去,就著這個借口,白貴妃好找機會與皇帝聊了聊,以為能揣出皇帝的想法,哪知道皇帝不僅沒有解釋為什麽要給長子娶這個一個媳婦,反而提醒道:“老大雖是皇子,卻已封王多年,時常留住宮中,是不是不太妥當?”
是的,大皇子很早就被封了晉王,可他這個沒有名頭上的晉王,除了王府門頭那麽一塊牌匾,其餘的什麽都沒有啊!
更不用說,白貴妃大皇子的心思,一直是惦記著皇帝屁下的那個椅子的,自然不肯離的太遠。
於是便照這個借口,大部分時候都住在宮裏。不過從前貴妃得寵,隻說他在宮中長大,乍一住到外麵,很是不習慣,於是便還賴在原來的住不願意搬走。
這些年皇帝也沒說他什麽,左右想著他為娶親,有貴妃管著,想住宮裏就住在宮裏吧。
這種特別的待遇,向宏早就習慣了,因此皇帝的態度忽然改變,就很讓他無所適從。
尤其是,還給他娶了這麽麽一個妻子。
“母妃,您說父皇,他到底在想些什麽?”
為了得到皇帝的青睞,這些日子,他一直在努力表現,哪知道皇帝對他的態度卻越來越不好,反而對老三和老五,越發看重了。
向宏氣急敗壞,又不敢表現出來,隻有背過皇帝,才來找貴妃問個明白。
白貴妃卻也是跟著歎氣,說:“你父皇,是被李餘恨給嚇怕了。”
大皇子一愣,半晌說不出話來。
為一國之君,天下共主,皇帝在所有人心中,都是高高在上的,從來隻有別人怕他,哪裏會有讓他害怕的東西呢?
可是白貴妃了解他,那個男人啊!生來懦弱,又被太後養的,連正視別人的勇氣都沒有。
隻不過因他是皇帝,被那華貴的冠冕以及厚重的龍袍包裹著,其他的缺點,便都不能被人看到了。
“你的父皇,他已經年邁,而為皇子的你,卻正年輕力壯。”貴妃告訴他說:“李餘恨乃朝廷命,又是世家旁氏,不論是出還是學識,都有無可指摘。而這樣的人,竟然是他國細作。換做是你,你怕不怕?”
“但,但我是他兒子啊!他怎麽能,怎麽能……”
“正因為你是他兒子,旁人想要坐上皇位就是謀反,但他的兒子,登基為帝卻是理所當然。陛下早年被太後養在邊,很不得青州公主的喜歡。因此每次兩人一見麵,公主就說他不堪大任,不是為君之才。這還罷了,關鍵是,每一次他想做什麽事都會失敗,一次一次地證明,青州公主說的是真的。所以這麽多年來,他一直很怕任何人覺得他不堪帝位,就連自己的兒子,他也畏懼得很!”
大皇子聽了他的話,簡直無話可說。誰能想到呢?自己那高高在上九五自尊的父皇,居然在怕自己的兒子。
“那母妃,咱們現在該怎麽辦?”大皇子沉思半晌,問白貴妃道:“既然父皇心有疑慮,那麽兒子就小心行事,裝笨藏拙,讓他放下心來?”
“裝笨藏拙?笑話,你裝了笨蛋,大臣們隻會以為你是真的笨蛋,到時候還會有誰支持你?更何況,便是被他怕了,那又如何?宮中無嫡子,你為長,榮登九五,乃是理所應當。”
“可……”
“傻皇兒,你是不懂,有的人呀,天生膽子小,你越是想要讓他聽自己的話,就越是要讓他害怕!隻有這樣,他才會為了保住自己僅有的權勢,步步妥協。反之,就隻能被其消滅!”
左右皇帝已經開始忌憚長子了,就算他開始裝傻充楞當乖孩子,這會兒也已經晚了。說不得皇帝為了萬無一失,直接廢了他,隻有這樣,他才能覺得安穩。
白貴妃跟了他這麽多年,皇帝上長的所有的骨頭,都被被了個遍。知道他在想什麽,簡直不要太簡單。
大皇子聽了他的話之後,心中躍躍試,卻到底還是不太敢。
先不說他有沒有那個能力跟皇帝抗衡,就是自己的份,也容不得他做得太過分。畢竟父父子子君君臣臣,他作為兒子,總不能真的忤逆父親。天下人看重孝道,自己要是被斥不孝,必然被天下人唾棄,到那個時候,別說爭奪皇位了,就是還能不能保住現在的位置,都不一定。
貴妃卻道:“又不是讓你忤逆你的父皇,不過是爭取自己應得的東西而已,你怕什麽!”
“可是母妃……”
“陛下怕你,卻不敢讓任何人知道他怕你。朝中那麽多大臣,天下人更是長著眼睛,隻要你不行差踏錯,他就不能奈你何。他既然怕你,心就虛著呢,越是心虛,就越會會表現自己的大度。我兒,人心揣,可是一本大學問,你到底年輕。更何況,別忘了,你還有外家呢!”
不管怎麽說,白家是無論如何,也會支持他的。
大皇子將貴妃的話想了一遍,權衡利弊之後,到底還是同意了的想法。
“那就聽母妃的。”不管怎麽說,他還有白家。想到這裏,他到底有了一些底氣。
白貴妃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跟他說道:“去把玄人來。”
“?”大皇子不明所以:“來做什麽?玄家本不認,一個沒用的人而已……”
“玄家不認,讓認玄家不就是了?”白費笑說:“現在白雲珠已經嫁玄家,但到底世不明,很容易就與白家撇清關係,反倒是玄琪,總歸是玄家脈。到時候讓把份擺出來,便是拉攏不了玄家,至也該讓旁人沒法拉攏才行。”
總之就是,自己得不到的,也得踩兩腳,讓其他人也別想就是了。
大皇子想了想,很是這麽個道理。
“那等就給封個側妃好了。”
“不僅如此此,還得好好抬舉,自然,也別抬舉的太厲害,別讓正室被過去就是了,那到底是你父皇挑的媳婦。”
“知道了母妃,兒這就去辦。”
“這麽著急做什麽?新媳婦才新進門呢,這就著急抬側妃,你父皇臉上不好看那,等過些日子再說吧。”
先不說不能打皇帝的臉,就算是要讓玄琪重新賴上玄家,也得小心計算一番。
玄琪一聽著急要被抬側妃了,高興得幾乎哭了起來。
然而向宏的話也說的明白,王府的側妃,都是有規矩的,不可能胡來,因此的出來曆,是必須要解決了的。
先前玄黎親,兩人已經過一次鼻子,這一回,他們顯然也學乖了,玄琪聲和項宏商量:“不管是父親哥哥也好,還是老爺子他們,已然是鐵了心不認我了,然我家中,還有母親和妹妹,們是真心疼我,隻要能讓母親鬆口,玄家便是不認我,也得認了。”在想來明白夫人都能力排眾議,把失在外的兒認回來,自己的母親,又憑什麽做不到?
“隻千萬記得,不要讓慕伊人察覺出來,那是哥哥的狗子,從來隻聽他一個人的話。若是被知道母親想要認我,定會設法阻撓,等哥哥知道了,一切就都已經晚了。”
大皇子沉思半晌,終於點了點頭,然後跟白貴妃商量去了。
玄琪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委屈地跺了跺腳,這都多長時間了,男人已經不來自己的屋子了。
現在王妃進門,必定會嚴管宅,而自己已經二十來歲,若不能趁早生下長子……
不過不論如何,隻要能改變自己現在的境,就已經好了很多了。其他的,以後再說。
三月之後,宮裏設宴,玄家幾位夫人都在邀請之列。伊人和秦氏等人一起進宮,拜見了皇後,又被抓在乾寧宮狠狠刁難了一番。
邵公主和親出塞,已經好幾個月不得音訊,想到蘇蠻人之野,何太後擔心得幾乎夜不能寐。
當初兒被罰,乃是因為是害死玄黎的罪魁禍首。然而時至今日,玄黎不僅沒死,好活得好好的,可憐自己的兒,卻遠嫁草原,本沒有歸來之日。
其間種種,怎麽能不讓憤恨?
如今皇帝看重玄黎,太後因著兒子的態度,不敢下狠手,但是仗著份,好生刁難一番,卻是無關要的。
伊人被罰站在臺階上撿芝麻,一撿就是半天,本以為這就是今日遇到的最大的事了,哪裏知道,被貴妃走的秦氏那裏,才是大頭。
伊人還是撿完了芝麻才聽嶽明煙說的,說貴妃招待前來赴宴的夫人們在花園閑坐,秦氏不知道怎麽出去了一趟,正好撞上玄琪在挨打。
如今的份不過晉王府上的一名人,份低微不說,平日更是沒有出門的機會。而這日故意被王妃刁難,打發出來給貴人請安,誰知道半路上就遇上了管事的公公,被按了個闖宮廷的罪名,狠狠一頓打。
玄琪是被打得一淋淋,好巧不巧的,偏還被秦氏給看到了。
秦氏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千萬寵養大的兒忍這般待?立時便與那管事公公理論起來。這一鬧,便直接鬧到了貴妃麵前,玄琪的份,自然而然也就被揭了出來。
眾人這才知道,原來玄琪並未死,隻是由於慕大皇子,這才私逃而去,氣的老爺子發了火,直接說暴病而亡了。
然而此時此刻,有秦氏的指認,玄琪的份,自然就大白於天下了。
白貴妃當場便保證,為了補償玄琪,將封為側妃,在場的都是聰明人,眼珠子一轉,就明白了他們在唱什麽戲。於是賀聲連連,恭喜們今日母團聚。
等到伊人出來,一切有都已經太遲,隻能著鼻子,默認了秦氏母的關係。
回到家裏之後,伊人才跟玄黎說道:“我看白妃母子,是著急了。”
不管他與玄琪關係如何,兩人是脈至親卻做不得假。
大皇子娶了個不滿意的妻,生怕被弟弟們越過去,自然不肯鬆開抓住玄家的任何機會。
就是這樣一來,皇帝恐怕就更要睡不著了。
伊人替玄黎發愁,皇帝那個懦弱又多疑的子,給大皇子娶那麽個老婆,就是為了警告他別想東想西。現在卻直接破釜沉舟,是拚著得罪皇帝和玄黎,也要玄家和自己綁在一起。在他們看來是項宏有意謀算,但皇帝難免會懷疑,玄家也舍不得從龍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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