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晨到廖正堂時,出嫁之後頭一次回娘家的玄玲正在玄正林麵前哭泣。
“我在陶墨,日日被人折磨。婆母是個苛刻人,說人應當勤勞,便讓我日日織布養。可我自在家,雖然學了紅針線,但對織布養的事,卻一點都不懂。是可憐我的丫鬟們,直接被當了奴隸。一個個下地種田,連個消停日子都沒有。便是如此,婆家依舊不滿,說我養的不好,布織得難看,所以日日罰我不準吃飯。父親,兒忍挨,已經好些日子不曾吃過包飯了,日日盼著能回家一趟,也好喝上一口熱湯。可是婆家不願意放人,便是得了大哥的死訊,也是找了借口,不準兒回娘家。兒以死相,這才千方百計得了機會,看來您老一眼。今日之後,怕是再無歸期了,待那日兒死,還請父親贖罪,原諒兒不孝,讓您與母親白發人送黑發人……”
玄玲並沒有告狀,說玄啟打了。因為知道,發生在玄家的事,是不會逃過父親和祖父的眼睛的。
既然如此,有何必多此一舉,還不如直接訴苦,他們他們自己在夫家的日子有多難過。
隻有讓他們愧疚了,自己的計劃才能奏效。
果然,在聽了玄玲的話之後,玄正林一臉心疼。
這個兒,年紀又小,要不是玄琪不聽話,又怎麽會害得吃了這麽多苦?
蘇家是他們心挑選的結親對象,但就算是家世不顯,也是有脾氣的。玄琪出逃,對他們來說,就是侮辱。所以對於玄玲這個替補,也看不順眼就是了。
不管是代嫁也好,還是被蘇家記恨待也好,全都是遭了無妄之災了。
“都是你姐姐害了你,你放心,我會跟蘇家談的。”
“蘇家這樣,也實在太過分了!”玄晨一步上前,把玄玲扶起來,然後說:“伯父,妹妹好不容易回來,就讓多在家住些日子吧。”
男人歎一口氣:“也好,正好家裏出了事,想來親家那邊,也能理解。”
玄玲聽一口一個親家,心裏來氣,不過好在這時候的已經知道收斂自己的脾氣了。於是低頭啜泣著,也不反駁。隻問:“母親呢?我想見見母親,想問問,究竟怎麽才能讓婆母高興。”
在回來之前,玄玲是不知道秦氏已經被關起來了的。
但是家裏的下人還在,怕一不小心惹怒了老爺,便悄悄告訴了。
不過,玄玲知道了之後,也依舊打算裝作不知道。這次回來,可不僅僅是回一趟娘家就算了的。
可是想要人幫自己,舉目四,能稍微深援助之手的,也就是的母親了。
所以,不管用什麽方法,都要先把母親救出來,這樣才能得到一星半點的助力。
聽提出想見秦氏,不管是玄正林還是玄晨,都有一點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不過玄玲會裝傻,就是剛到家,就是不知道家裏出了什麽事了,怎麽著吧!
玄正林對那不著調的妻子,的確早就厭煩的的了。但跟其他人不一樣的是,他跟老爺子兩人,是玄家唯二知道玄黎沒有真的死掉的人。
所以秦氏坐下的事,也沒有真的讓他氣到恨不能殺了。
又聽了兒的哭訴,想到沒有犯任何錯誤,卻落得這般可憐的下場,心中不忍,便想著,或許讓見一見妻子,聽教導一番該如何侍奉婆母,改善一下境也好。
於是便道:“你的母親,之前犯了一些錯,被你祖父關起來了。不過,你難得回來一趟,就去見見吧。”
“謝……謝父親!”玄玲表驚訝,似乎不明白母親犯了何錯。可是想問又不敢問的樣子,跟以前的天真大膽相比,簡直像是換了一個人。
玄正林歎一口氣,擺擺手把人遣了出去。
玄晨見狀,知道他這會兒是沒心思跟任何人說話了,於是便道:“伯父,我與五妹妹好久不見,不如,就讓我陪出去吧。”
“也好,去吧。”玄正林同意了,玄晨便跟玄玲一起離開了廖正堂。
兄妹兩人一邊走一邊說話,沒過多久,就到了足秦氏的佛堂之外。
到這裏,玄晨便停了下來,說:“你跟伯娘一定有很多話要說,哥哥就不打擾了。等過時候再來找你,你許久不在京城,待那日閑了,哥哥便帶你出去,好好在城裏逛上一逛。”
“好的,多謝四哥哥。”
玄晨點點頭,轉離去。
玄玲目送他的背影,直到看不見了,才轉回,敲開佛堂小門。
秦氏一頭花發,正跪在菩薩麵前敲木魚。
的上,穿著一件清灰的麻布罩,從前總是不缺配飾的上,也不再有任何掛件。
才短短幾個把月的時間,玄家的當家主母,就已經了這副垂垂老矣的樣子,實在讓人心酸。
不過,再如何境堪憂,那一的氣,卻還是在的。
聽見兒進來,頭也不抬一下,就出言譏諷道:“怎麽?才多日子,就開始結外人了?這玄家再怎麽說,也是我大房的玄家,還不到外麵什麽野貓野狗來我這兒裝牙舞抓裝樣子。天假惺惺地裝什麽好人?以為些許小恩小惠,就能得了白家這若大家業?呸!想都不要想!”
自己的兒子死了,二房跟三房就跳起來了。
別看這些日子一直被關著,外麵的事兒,可不是一點兒都不清楚。
那三個小東西,還在到耍心眼兒呢!一個個的,想占兒子的東西,簡直癡人說夢!
秦氏越想越不服氣,竟然當著菩薩的麵,咄咄地咒罵了起來。
玄玲毫不在意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也不話,就任咒罵,等什麽時候罵夠了,才願意說話。
秦氏罵了半天,口都幹了,也沒聽見玄玲說一句話,終於舍得給個眼神,橫聲問:“怎麽,現在我落難了,連你也來看我的笑話嗎?”
“跟我比起來,娘得這點兒委屈,哪能算什麽落難?”玄玲把袖子卷起來,讓看看上麵青紅錯的傷疤,說:“過去這些日子,兒在蘇家,天天挨挨打。所以對我來說,娘您在家,能天天好吃好喝,已經讓兒羨慕不已了。”
遠本滿心憤怒的秦氏,在看到選林上那恐怖得我傷痕之後,到底心疼了。
立刻站起來,抓住的手問:“怎麽回事?那蘇家好大的膽子,怎麽敢這麽對你?你可是玄家小姐!”
“怎麽敢這麽對我?娘難道想不到嗎?姐姐前頭跑了,人家也隻以為我也是個沒人要的破爛貨,自然不會對我有多好。我在那裏,過得是連豬狗都不如的日子,每日織布喂,還要洗做飯。稍不注意,就是一頓狠打。我那婆母,可是個心黑手辣的母夜叉。吃定了我玄家沒理,便不把兒當人。這次回來,兒怕是也要先一步給您和父親磕頭了。兒命不好,不曉得還能熬上幾日,若那日實在不住,同哥哥一樣,先一步去了,還請母親原諒兒不孝,養育之恩,來世再報。”
說這些話,跟在玄正林麵前不一樣。此時的玄玲臉上,沒有任何失落傷,就想一個木頭,平靜淡然地說著生死,好像說的是別人,跟自己沒有任何關係的樣子。
可越是這樣,就越是讓秦氏心傷。這是養大的孩子,什麽子能不知道?分明是已經被折磨得麻木了,哪裏還有原先的活潑樣子。
秦氏傷心至極,摟著嚎啕大哭:“我可憐的兒啊!是娘害了你。若不是你姐姐犯蠢,又怎會害的你像現在這個樣子。”
“母親可不要說這樣的話。我聽說哥哥去了公子,如今正是大殿下的人呢。待大殿下登基,姐姐份高貴,母親便也有了依靠了。與比起來,兒一條賤命,死了也就死了,可不敢把錯記到姐姐上。”
“是了是了,你姐姐如今是大殿下的人。大殿下榮登大寶,你姐姐至也是妃位。到那時,蘇家便是再如何,也不敢拿你撒氣。”秦氏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激地說道:“我的好兒,你可要好好活著,等忍到了那時,蘇家便再不敢為難你了。”
“母親玩笑,兒便是要忍,怕是也沒那個命了。要說姐姐得了妃位就能讓蘇家忌諱?這豈不是在開玩笑?畢竟比起蘇家,我玄家的地位,已然高出不。可是你看如何?蘇家依舊不把兒放在眼裏。分明是什麽都不在乎玄家如何,吃定兒這一條命,逃不出他們的手掌心了。”
“那……那該如何是好?”
現在失去了兒子,在玄家得我地位,已經岌岌可危。
更不用說,犯了大錯,被足於此,恐怕這一輩子,再也不會有被放出去的機會。等到二房或者三房哪個混蛋被老爺子看中,大房的好日子,也就徹底到頭了。
想通其中關竅,秦氏傷心絕。早知如此,又何必要跟兒子作對,早早同認下了慕伊人這個兒媳,一開始就不與邵那賤人接,的兒子,也不會被害死。就算玄黎與自己離心,卻怎麽也是自己的骨。當家的還是大房,這個主母的地位,也當得穩穩當當。
“老天無眼哪!當初你祖父定下這門親事,說的好好的,那蘇家子是個讀書人,生斯文,人也麵,他怎麽能看著他們,對你做這樣的事?”
“那蘇家自的確是個斯文的讀書人,可正是因為如此,才更不敢頂撞父母爹娘啊!”玄玲冷笑道:“在他眼裏,陶墨縣裏的子們,確是個個都要分擔家務的。我雖為玄家,但在他們心中,既嫁進了蘇家,便是蘇家兒媳,一切事,自然要以蘇家為準。什麽琴棋書畫,什麽管賬管家,都跟我沒關係。丫鬟們被送去種地,嬤嬤也了家裏喂豬的豬娘。兒隻用負責養做飯,在他們看來,已經是輕鬆的了。”
“殺千刀的狗東西,這些事要害死你啊!”親事著兒滿是傷痕的,恨恨地了眼淚,說:“放心我的乖兒,還有娘在呢,娘不會不管你!”
“您的心意,兒心領了。”玄玲卻道:“家裏的況,我也看到了,您現在自難保,更應該好生思過,等那日祖父原諒你了,就能放您出去了。”
“說得什麽傻話,你哥哥沒了,如今就娘就隻剩下你們兩個兒。”秦氏說道:“你姐姐在宮裏,現在位份又低,本幫不上忙。如有等我出去,卻沒再也見不著你了,豈不是生不如死。娘的乖玲兒,你放心。你哥哥沒了,還有你表哥表弟呢!娘想法子帶信過去,讓他們往陶墨縣走一遭,好生給蘇家一個警告。讓他們不敢再欺負了你。”
“這……可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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