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過暈了一會兒，你怎麽就困這樣了？”

玄黎一覺睡醒，已經天大亮了。

伊人被嬤嬤著喝了藥，回來看玄黎，剛進門就發現他已經醒了過來。

經過昨天一事，伊人覺得現在看什麽都覺得尷尬。為了掩飾，這才理直氣壯地發問。

玄黎沒有起，還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聞言說道：“從你這裏離開之後，我想了很多事，連著幾天都沒有閉眼。好不容易想通，衙門又來人報告，說刺客被抓住了。接著開始審案，也就中途在衙門瞇過一會兒。

這都多長時間了，真當自己是鐵打的。

“不，吃飯麽？”

“不，還想睡。”

雖然已經把話說開，但是詭異的，兩人的態度反而越加疏離了。

這種覺很奇怪，明明已經沒有了怨恨，卻突然間，兩人本該有的聯係，也就隨著嫌隙一起消失不見了。

經過最初的震撼，伊人已經從昨天的緒中解了出來。

知道自己還是會為了他做很多事，至會想盡辦法讓他不要死。這個男人不管好還是不好，都占據了生命中太多重要的部分。

可是，也正因如此，便不得不重新審視兩人之間的關係。

已經長大了，腦子裏不再是。

盡管已經願意相信玄黎並不是對自己見死不救，但害了那麽多罪的人，卻不能不放著不管。

其實這是很不公平的，對那些人來說，他們此世如此無辜，什麽都沒有做錯，就要在被知不覺中被人報複。

而對伊人呢？覺得自己更委屈。

那麽多不可為人言說的經曆，到頭來，知道的隻有自己，記得的也隻有自己。好像全世界的苦難，都與加害者沒有關係。

這讓怎麽能甘心的？

而與玄黎，卻也無法回到過去。

伊人見還困，便說：“那你繼續睡吧。待會醒了就人，我讓廚房把飯菜一直溫著。”

玄黎不說話，隻安靜地看著。

伊人不由地問：“幹什麽這麽看我？”

“伊兒忽然變了，知道關心食起居了。”以前的慕伊人，自己都覺得吃飯不是什麽大事，哪怕玄黎是的心上人，關心的也是他心好不好，又有了什麽想法。至於會不會肚子？府上有的是人關心，那麽多的仆從下人，誰還能著自家公子不是？

事到如今，扔掉了春白雪，為了一個關心食住行的平凡婦人。

“人總會變的。”伊人瞇著眼睛笑說道：“如今的我，以為這世上，唯有吃飯，才是天下第一等的大事，公子要是覺得不好，那就沒有辦法了。”

“終究是我對不起你。”

玄黎想要牽的手，卻被伊人躲了。

不想聽他說抱歉的話，因為如果那時他真的已經死去的話，錯的不是他，自然也沒有不要對誰說什麽對不起。

盡管，前世之事，早就已經沒有了證實的辦法。

但怎麽辦呢？

想相信就是了。

“趕睡吧，醒來就吃飯，飯吃完回家。”

“不想睡。”玄黎忽然耍起賴來，纏著伊人，說：“從贇都回來之後，你就從來沒給過我好臉了，我總覺得一覺睡醒，你會又變回去了。”

伊人愣了半晌，才說：“我以為，你本不會在乎這些的。”

“怎麽會不在乎？”男人輕歎一聲：“這個世界上，隻有伊兒讓我在乎。”

伊人心中一，到底沒再說話了。

玄黎一跟頭坐起來，理了理淩不堪的衫，問：“既然誤會已經解開，伊兒終於不會再那麽冷漠了吧？”

冷漠不冷漠，都跟以前不一樣了，不是麽？

伊人搖了搖頭，問：“之前你不是說白家有玄家的把柄著麽？那是怎麽回事？”

“幾十年前的舊事罷了。當初青州公主，就是你外婆大力削減世家力量，引起世家反彈，玄家曾經有人腦子發癲，聯合外人，陷害公主。而當時的白家，是公主最堅實的擁躉，於是掌握了玄家裏通外國的證據，一直沒有拿出來。”

短短兩句話，包涵的信息很大。

玄家為了扳倒公主裏通外國，被白家抓住了把柄，看上去白家忠心耿耿，實際上白家著把柄卻沒有告發，一直等待機會，隻為迫玄家妥協。

可見這些人心中，都沒什麽家國江山。

而此事又關乎自己的親人，伊人簡直不知道該站哪一邊。

“明知公主是我外祖母，你還這樣明確地說出來，是吃定我不會記恨玄家？”

“你不是早就記恨上了嗎？”男人一笑，並不以為意。

伊人翻個白眼，說：“過去的事先不管，先說玄家，既然被白家著把柄，難道你們就準備，這樣一輩子製於人？還是你們當真相信，白家會信守承諾，幫你們保守？”

“當然不會相信。”玄黎說道：“但機會等不到總要花時間去創造。陛下一直機忌諱青州公主，此事眾所周時，然而當青州公主去世之後，公主一派的人馬立刻遭到清洗。白家作為青州公主的堅實擁躉，最後不僅沒有被皇帝記恨，反而有了現在這樣的安榮富貴，你道這是為何？不過是因為白家出了個貴妃，皇帝對貴妃娘娘，真可謂是掏心挖肺。”

因著皇帝對貴妃娘娘的偏，使得白家曾經擁護公主的事被忽略不計。這樣一來，隻要貴妃娘娘還在，白家就一直不會倒臺。

隻是白家自己也有把柄被人抓在手中，他們想要擺桎梏，又加上白貴妃生了皇長子，便忍不住想要更進一步。

人的胃口，是會越來越大的。

大皇子已經被封了晉王，但是不僅沒有被派過什麽重要差事，連正式的封地都沒有。可見皇帝忌諱著親王坐大，連自己的兒子都不放心。

然而，旁人與皇位無緣，會這樣想。可對白家以及晉王來說，皇帝此舉，卻讓他們覺得他的寵或許並不那麽真心實意。

畢竟君心難測，皇帝可以鍾白貴妃，卻不見得一定會對生於的皇子另眼所看。

要知道除了大皇子之外，皇帝還有好幾個兒子，尤其現在，中宮皇後還在，而隻要皇帝願意，分分鍾會得到嫡子。

晉王雖占著長字，可一旦皇後生下皇子，或者直接將其他人過繼，晉王的優勢，就不那麽明顯了。

晉王著急，白家也著急，這才不停地招兵買馬，隻為給晉王登上儲君之位增加籌碼。

玄家被他們火急火燎地拉上了車，因著那一個把柄，一時間擺不得。為此玄黎隻能暫時順從，兩家約好，一旦晉王登基，白家就銷毀證據。並且不計前嫌，以及輔佐新王，重整朝綱。

伊人聽完玄黎的敘述，覺很不可思議。

“這麽明顯不公平的易，白家是怎麽相信玄家會同意的？”

“大概是以為玄家無可選擇吧。”玄黎笑道：“而事實也是，玄家的確無可選擇，因為玄家通敵的證據，是曾經很長一段時間聯係著敬國如今的皇帝。”

慕伊人：……

還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但是知道，一玄黎的格，是斷然不會甘心一直製於人的。

“所以，你打算怎麽辦？”

“當然是好好輔佐晉王了。”

伊人挑眉。

果然很快就見男人嬉笑著說：“皇帝年輕力壯，王爺跟貴妃，恐怕等不了那麽長時間吧。”

就算他們不著急，他也得想辦法讓他們著急的。

隻是想要當皇帝，怎麽能沒有進取心嘛！

就是最後能不能事，就是兩說了。

伊人總算明白了他的想法。

不管白家有什麽把柄，不管白貴妃有多麽手寵，隻要他們打算造反，就絕對是誅連十族的重罪。此罪一旦定下，白家就再沒有翻的可能。玄家被著的所謂把柄，也就無足輕重了。

“你心中有算就好。”

伊人把屋子讓出來，玄黎去洗漱。

收拾好出來時，伊人已經把飯菜擺好了，默默地陪著他吃完了飯。伊人準備讓小丫把人送走。

玄黎卻忽然說道：“等白家的事解決了，伊兒就回家住吧。”

他還是固執地希跟以前一樣。

伊人覺得他好笑，好笑到有些稚。

“你真的還以為，我們還能回到過去嗎？我已經結婚了，玄黎。”第一次那樣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明明白白地告訴他說：“不管我跟平厲的關係如何，婚姻有沒有其他的原因在。我已經了平夫人，這一點沒有人能改變。現在不會，今後也不會。”

玄黎眉頭皺得死，沒有馬上說話，卻現在在艱難地思考著什麽。

伊人耐心地等著，以為他會說什麽，卻沒想到，那人在思考許久之後，竟然說：“那就讓他跟你一起搬回來吧，還住你原先的院子。”

“你這是什麽意思？”

伊人腦子都了，覺得自己可能耳朵出了問題，要不然怎麽會聽見這人提出這樣的要求。

他想幹嘛？

讓回玄家，還帶著自己的丈夫一起？

是了，平厲在他眼裏從來都算不得什麽的。所以隨便帶去哪裏，就跟帶個洗婢一樣，沒什麽關係。可他究竟不是洗婢，他到底是名義上的丈夫啊！

先不說他將他當做什麽，那呢？他把當什麽？他難道不明白，以前很他嗎？

在伊人不解的眼神中，男人解釋了自己這麽說的緣由。

“不管你想做什麽人，想為什麽人的妻子，這些都沒關係。我希你跟我一起生活……”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慕伊人伊掌扇了過去。

長了這麽大，伊人不是沒有打過別人耳，其實自己，曾經也被別人打過不。

但兩輩子加起來，從來沒有打過玄黎，連想都沒敢想過，哪怕是在最恨他的時候。

所以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麽，就在他說了那句話之後，的腦子本沒有關注自己的手，就任由它自己，朝男人打過去了。

大概相比起被辜負，自己的滿腔意被看輕才更加讓人憤怒吧。

“你把我當什麽？”雖然打了玄黎一耳，但打完之後，還是後悔的，尤其眼睜睜看著他的臉從白變紅，最後生出一個的掌印。

手都抖了，可心裏的屈辱更甚。

“也許我並不那麽好，前世經曆許多不堪，在你眼中已經不配談什麽。但是曾經我你，這些你難道忘了？不說相忘於江湖，但也不至於這樣……這樣不把我與我當一回事吧？”

“我並不是這個意思。”

男人挨了掌，表反而比伊人還要哀傷。

他泄氣地說：“對我來說，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比伊兒更重要，以前你想跟我結婚，我想那等我把白家的事理好了，我們就結婚。現在你說想要做平夫人，隻要你高興，當然也可以繼續當你的平夫人。隻是不管怎麽樣，你都要跟我生活在一起。伊兒，不管是什麽都好，我這裏，你想要什麽我都給。”

伊人震驚得不能自己。

果然，就聽男人道：“你想要，我就你。你不想要了，我也可以不你。雖然你一直覺得，有很多人在跟你搶我，但我們之前，其實一直都是你占著主權。伊兒，或者沒有，在我心中其實一點都不重要，你是我給我自己造的一條命，我不能把我的命放到別人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