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你妹妹自作自嗎？”西院正房裏，大太太還在衝著玄黎發火：“有你這麽說自己親妹妹的嗎？就算是有些多管閑事，卻也是出於好心。你這個當哥哥的，竟要聯合外人，將迫死了不？”

“那母親想要怎麽辦？”

“怎麽辦？自然是讓慕伊人給我兒磕頭道歉。至於那最先惹是生非的丫頭，也要跟這兩人一般送去府，齊齊打殺了去。”

玄黎聽完的要求，隻點了點頭，說：“那就請母親自己去辦吧。”

大太太倒吸一口涼氣：“你這是鐵了心要幫著一個外人，連玄家的臉麵也不要了？”

“無論母親你想要報複誰，我都沒有要阻攔的意思。”

沒有阻攔，也沒打算相幫？

“你……”大太太瞪著他良久，竟把自己都給氣笑了：“玄黎啊！我可是你的母親，你若這般忤逆於我，就不拍我去府告你不孝嗎？你那傲然出眾的名聲到底還要不要了？”

玄黎沒說話，隻淡淡地看著。

這個表看了許多年，自從被接回來之後，他就是這個樣子。冷漠，疏遠，滴水不。

以前總有些縱容著他，怕他年紀小，因著那些舊事不諒自己。可是這麽多年過去，原本以為，一切早已經了過眼雲煙了。

畢竟那是的兒子，是上掉下來的。做兒子的，哪有責怪自己親生母親的呢？再者說來，他會有如今的份地位，還不是因為？若不是自己生的，他隨便從那個人肚子裏爬出來，他能為名京城的第一公子？

唐氏自認為，就算有早些年的齟齬，自己也算對得起他了。

奈何玄黎從來不這樣想。

他的眼神依舊沒有任何溫度，看就跟看個死人沒什麽兩樣。毫不用懷疑，若不是因為終究是他的生之人，恐怕他連這一份冷漠，也是懶得給的。

礙著這份麵，玄黎才會依然站在這裏。

他的母親在恨，他的妹妹在哭，他的父親麵無表，被在地上等候發落的下人們也哭天搶地。

今兒他們母子算是撕破了臉了，他們這些長了耳朵聽了的人，必然也不會得著什麽好果子吃。

紅桃悔恨不已，恨自己沒有看清石二郎為人。若早知他自己不想娶綠意，卻打著給他那癡傻哥哥討便宜的盤算，打死也不會手這件事。又恨綠意毫不念舊，轉頭就把狀告到了慕伊人那裏。若不願意，跟自己好生說說，也會竭盡所能，幫在三姑娘跟前說，打消了石家這回事兒。

可惜一切都為時已晚，大公子替慕姑娘出氣，三姑娘不會有什麽，這個跑當丫頭的下場淒慘。

為了替自己求，紅桃抖著肩膀哭著爬向玄黎，隻求他看在自己不過是個丫鬟，隻能聽命行事的份兒上饒一命。

嬤嬤更是老淚縱橫，開始細算自己在玄家多年的功勞苦勞，隻想讓主子們寬宏大量，免得讓下人們寒心。

玄黎表變都沒變，完全不知道有沒有聽進耳朵裏。唐氏卻很掛不住臉，隻覺兒子這樣咄咄人，對這麽母親，本就沒有任何尊重可言。

如果今天不住他的氣焰，以後這個玄家後宅，該是誰說了算？

有一個出眾的兒子，這是的風跟麵，所以在一般事上，從來不願意多管。畢竟兒子就是兒子，難道還能不認自己這個母親？

可是，當這個出眾的兒子不維護自己，甚至還站在自己對立麵的時候，哪怕作為母親，也完全沒有再維護他的理由了。

唐氏當機立斷，撂下狠話，隻道：“今天我們就來個決斷，左右我把話放在這裏。要麽你負起一哥當兒子當哥哥的責任，替我們討回公道。要麽你忤逆不孝，我便告到皇上跟前治你的……”

“夠了！”

唐氏狠話撂到一半，就被突然出聲的大老爺給打斷了。

他鐵青著臉看著自己的老妻，沉聲道：“為主母，下不嚴。為母親，教無方。你還有理了！”

從來不多話的丈夫突然發怒，還是幫著兒子嗬斥自己。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唐氏深打擊。被駭得話也說不完了，隻呆愣地看著丈夫，又又怒，一時窘迫難當，連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兒子頂撞自己可以嗬斥要挾，丈夫站出來，就再不敢有任何不滿了。

畢竟丈夫是的天，是保證自己地位的本，讓他生了氣，吃虧的隻能是自己。

可是被他嗬斥的畢竟是自己，因為他的一聲嗬斥，自己放在教訓兒子的話便沒有了任何立場。

唐氏窘難當，臉上青一陣紅一陣，恨不得找個地鑽進去。

卻聽玄黎連待都不願意待，竟直接告辭，說：“差大約快到了，這幾個人土生會帶出去讓他們秉公置。至於其他的……若再沒有其他事，就容兒子先行告辭。”

“讓他去吧，我跟你一起走。”

大老爺竟站起來，跟著玄黎一起走了。

大太太呆呆地坐在主位上，好半晌緩不過氣來。

當著這麽多丫鬟婆子的麵，自己被兒子丈夫連翻訓斥，簡直一點臉麵都沒有了。

嬤嬤們曉得這會兒臉上掛不住，都一個個低著頭努力降低著存在，生怕稍微大了氣兒，便被捉住教訓一頓。

正屋裏靜悄悄的，氣氛凝固了一般。

唐氏自己得不好意思氣兒，下人們更不敢在這個時候多事招惹。玄琪靜靜立了半晌，終究沒有等著人來打破這平靜。暗歎一口氣，隻好自己開口。

然而不出所料，當剛開口了一聲母親，臉上就挨了狠狠一掌。

“你這不守婦道的蠢貨，你可知罪！”

大太太終於紮到了發泄口，衝著兒就是一頓怒吼。

就是造了這一切的結果，若不是多管閑事，慕伊人哪裏會大張旗鼓打到家裏來。不用為了保住兒的名聲臉麵，又哪裏會惹了丈夫跟兒子的討厭？

一切的一切，都是這個不孝惹的禍，偏臉皮還厚的很，竟還敢母親。

大太太反手又是兩掌，接著一頓狠罵。玄琪低著頭垂著眼，一直沒有任何反抗。

就知道一定會是這樣。

慕伊人捅破了天，哥哥會管著，自己就算被打死，也不會有人多看一眼。

父親眼裏心裏隻有他的兒子，至於跟妹妹的死活，他完全不管。

母親在乎份臉麵，為此不惜把一切手段都用上。

這麽做兒的既然惹了的厭，當然是有被泄氣的份兒。

堂堂的玄家嫡，份多高貴，家世多麵？從前老太太在時還好，這邊一有靜，老太太便端著架子出麵平息了。如今老太太已經故去，這個深宅後院裏，便再沒有人能救人於水火。

從前一直想著討了大哥的喜歡，不僅能得一本好親事，還能替自己替母親多掙一份麵。如今看來，卻是弄巧拙，一步錯步步錯。接下來大概好些日子，都得留在家裏麵壁思過了。

就是不知道父親是不是當真心狠，因為不在乎，連玄家的名聲也不去管了。

一邊胡思想著，一邊對著唐氏告饒。等打累罵夠了，才終於被放回去休息。

玄玲躲在旁邊的小院子裏，一見就衝了出來。

眼睛裏全是淚水，看臉上被打得又腫又紅，又驚又怕，都不敢說話。

玄琪歎一口氣，道：“看見了，哥哥依舊護著伊人呢！從今以後，再別與作對了。”

“我偏不！”玄玲的倔強勁反而被激了上來，氣狠狠地說道：“憑什麽我要讓著？往年在我家，大家對他都好。那時候裝得有多清高？假模假樣的，被人挑剔到臉上了也不跟人吵。咱們為了，出過多頭？這會一離了咱們家，立刻就掉頭過來砸門不對付了？這樣的狼心狗肺，我若輕饒了，便是讓人笑話。姐姐你等著瞧，我一定要好好整治了替你出氣！”

玄玲氣呼呼地跺著腳，指天發誓版要給報仇。

玄琪微微笑著，了的臉，說：“我知道你是心疼姐姐。不過你也瞧見了，有那麽多人護著，哪裏是咱麽能得罪得了的。再說了，人家這會兒是縣主了，尋常人礙著份，也得躲三分。你這樣急衝衝地撞上去，是著急想給人磕頭行禮麽？”

們家，也就母親上有誥命，這才不用低頭行禮。就連自己，也是借著從前在玄家的過往，故作糊塗地把這一道給抹了。慕伊人正要較起真兒來，首先就在份上了一頭。別管玄家多高的家世門閥，一個世家，上是沒有任何品級的。

玄玲當場就紅臉了，當然不想朝慕伊人行禮，但是……

“哥哥護著，難道咱們就要一輩子瞧著的臉麽？”

“想要不瞧的臉倒也容易，隻是……”

“隻是什麽啊？”

“隻是，大約隻有皇後妃子們才有這資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