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你先說吧，伊兒，你想知道什麽？”

伊人想也沒想，就一句話頂了回去：“那就要看你願意告訴我什麽了。”說完又覺得這樣顯得自己太過在意。

發現，自己在麵對這個人的時候，總是有太多藏不住的怨氣。

玄黎沒有說話，隻是安靜地看著。

跟他比誰更沉得住氣，是贏不了的，伊人索開門見山。

“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重新收斂好了緒之後，伊人道。

男人溫點頭：“你說。”

“當年，你為什麽要留我在玄家？”

“希你留下來，所以就留了。”

“是希把我留下來，還是希……把青州公主的產留下來？”

伊人目不轉睛地盯著男人，不放過他臉上的任何一表。果然，在聽到伊人的問題之後，玄黎的臉變了變，可惜稍縱即逝，又太過晦，伊人並沒有抓住那一變化中的含義。

待要細看，卻發現他還是那副溫寵溺的樣子，他坦然地看向慕伊人，問：“是誰告訴你這些的？還告訴了你什麽？”

“你隻需要問答我的問題就可以了，不必追問別人跟我說了什麽。”

玄黎放下茶杯，輕歎一聲，道：“不管你想要知道什麽，我都不準備瞞你。今天原本也是想要跟你好好談談的。不過伊兒，你每一句話都咄咄人，讓我實在不知道怎麽跟你把話談下去。你相信了別人的話，所以來質問我，而這種況下，不論我說了什麽，恐怕你都是不會相信的，對吧？”

“會不會相信你的話，我自己會判斷。玄公子隻管實話實說就好了。”

這句話不知道中了玄黎哪個敏點，他皺起了的劍眉，問慕伊人：“我對你說過的話，你都忘了麽？”

“什麽話？”伊人不在意地笑道：“謝公子厚，讓我在玄家待了十幾年。這些年公子說了很多話，伊人並不知道您現在問的是哪一句。”

不說還好，沒想到這一句又了馬蜂窩。

玄黎的臉黑得要滴出水來了，把伊人嚇了一跳。玄黎這個人最在意他的貴公子禮儀，就算遇到再大的冒犯，他都能輕笑著掩過去。伊人在玄家生活了那麽多年，見他生氣的次數都寥寥無幾，更別說讓他能讓他變了表的時候了。

莫非自己真忘了什麽要的事？

伊人下意識地回憶起來。

玄黎既然特意提起，一定鄭重其事跟自己說過的。不過以前在玄家，除了要整天鬥敵之外，一直過的無憂無慮。玄黎也從來不讓自己心生活上的蒜皮，要不然，也不會養不食人間煙火的子。

不過他跟自己說過什麽呢？

這偽君子莫非是無話可說了，故意在詐自己的吧？

伊人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正當抬起頭來，想要諷刺一句的時候，忽然心中一跳，想起了離開汴京去贇都的哪天晚上。

玄黎想勸不要離京，專門來找。

那時候他的確非常鄭重地跟說過什麽，但是說的是什麽呢？

伊人想的腦仁兒疼了，都想不起來。

時間太久遠了，前世死死地回憶往西，如果真的重要，肯定是不會忘記的。但既然已經忘記了，就說明不是什麽重要的事吧！更何況，不管重要還是不重要，已經過了一輩子，一切也都已經沒有了意義。

所以不記得，反而是好事。

想到這裏，便笑了笑，道：“不管公子之前說的是什麽，但恕伊人健忘，實在想不起來了。而且我認為，這世上的事，說了什麽其實沒什麽要，隻要看事實是什麽樣的，大家又都做了什麽，一切就清楚明了了。所以還請玄公子不要左右躲閃，告訴我實話，外祖母留下的‘不死軍’，是不是在你手裏？”

聽了的話，男人突然沉了臉，整個人氣質一下變了，伊人隻覺烏雲罩頂，被得大氣也不敢出。

心驚膽戰，總覺得麵前這個人，好像下一秒就要掐住的脖子殺了。

伊人心如擂鼓，焦急萬分地想要說點什麽挽救一下，就在這個時候，男人上的沉跟低忽然又消失了，好像剛才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伊人連頭都不敢抬，隻聽見玄黎聲音輕淺，貌似不經意地說：“在不在我手裏又如何？不在，你準備去找誰？在，你又準備怎麽拿回去？”

“當然是不會拿回去的。”聽他這麽說，慕伊人就自顧自地當他默認了。

此時已經顧不得生氣了，隻是怕的要命，前世今生，還想還是第一次發現，這個男人竟然這麽晴不定。

伊人努力抬起臉，強撐著腰桿，著頭皮笑嘻嘻：“不管怎麽說，我也在玄家待了這麽多年。這些年來雖然被養的傻兮兮的，卻也的確了你的照拂。外祖母的東西，你拿去也就拿去了。不過話又說回來，不告而取為之……當然！玄大公子為世家公子之首，玄家名門之後，自然是不能把盜這個罪名給您按頭上的。然而有來無往非禮也，公子‘拿’了我的東西，總要給些回禮，堵住別人的吧！”

那支死士既然已經被他掌控，就算是想要，也是要不回來的。既然如此，還不如趁機要些好，畢竟吃了這麽大的虧，不討回一點利息，是想不開的。

虧得之前還想著，不要跟玄家再有任何牽連。現在看來，簡直是天真愚蠢的可笑。

伊人說完，就見男人淡淡地笑了笑，問：“那麽，你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

想要從他那裏得到什麽？伊人想了想，發現其實自己也不知道。曾經最想從他那裏得到的東西，就是他的，僅此而已，但終究徹底失了。那麽除此之外，還有什麽可從他那裏得到的呢？

曾經的曾經，除了想得到他的之外，從來沒有想在他那裏得到過其他什麽東西。反而是，想要把什麽都給他，可惜擁有的本就太。不過現在來看，或許不是擁有的，而是擁有的，早已到了他的手裏。

“我希公子大人有大量，放伊人一條生路。”思量半晌之後，慕伊人說。

玄黎沒有說話，隻靜靜地看著。

伊人被看得渾難，過了好久，也沒有聽見他給一句回答的話。

兩人就這麽僵持著，過了很久，才聽見男人問：“你想要做什麽？”

“我能做什麽，不過天災人禍，到都是。說不得什麽時候就需要請公子出援助之手了！畢竟這個上京城，還沒有公子誰比您更手眼通天了！”

男人再次沉默，他的眼睛晦不明，仿佛想要把伊人整個人都看。伊人僵直著，任他看。良久之後，才聽那人說：“可以，伊兒想要什麽，哥哥都會答應你的。”

沒想到他這麽容易就答應了，不過一玄黎的睿智，顯然他已經猜到想要做什麽了。

不過猜到了也沒有關係，反正早就做好了決定。伊人抿著不再說話。

玄黎不再想跟多話，隻安靜地看著。

伊人被看的頭皮發麻，忍不住問：“公子在看什麽？“

“似乎一年不見，伊兒變了很多？”

“人總會變的。”伊人淡淡地說。”

玄黎卻道：“我還是覺得，從前的伊兒比較漂亮。”

那就是覺得現在的很醜了？伊人心裏其實都知道的，玄黎喜歡不解世事，不沾塵埃的孩。要不然從前的，也不會被他養那樣。兒自己，也正是因為知道他的喜才會下意識地去學。

可是現在不同了，那樣的慕伊人是活不下去的。

必須要靠自己保護自己，所以那個孩子一樣稚的慕伊人，必須早早死去。

明白這一點，也早就知道該怎麽做。

伊人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堅定強，可不知道為什麽，此時籠罩於玄黎目之下，卻讓驚慌害怕得無所遁形。

他對的影響，到底還是太大了。

伊人像犯了大錯一般，胡地找了個借口，便驚慌失措地逃走了。

直到坐上馬車，走得遠遠的了，伊人才長鬆一口氣，平複狂跳不止的心跳，開始審視自己。首先低下頭，看了看自己今天的穿著。

淺綠同景江暗繡長，外罩榮家新出的雪羽流紗長褂，頭上戴的是雪裏紅簪花珊瑚頭飾，耳環也是昨日新送上來的時興樣式。

至於的臉，才十六七歲的年紀，又不缺水分胭脂，是斷然不會難看的。

這樣的，人看了，不說一句傾國傾城，即便是最挑剔的老學究，也要稱讚一聲容過人的。

玄黎口中的難看，說的恐怕是別的。

好不好看，跟你有關係麽！

伊人嗤了一句，也起回家去了。

不過回了家之後，到底想不過，又把新裳拿出來，重新換了一件。

人總要的，不然等哪日變醜了，就知道連打扮都打扮不出來的苦了。

換完了服之後，伊人這才想起來，之前在路上玄黎看到自己，就讓去聚仙樓等，好像是因為有話要跟說。但最後隻有自己把想說的說了，玄黎卻什麽都沒說。

他找，原本是因為什麽呢？

伊人後悔地抓頭發，早知這樣，就不該衝著急，應該先聽他把話說完了再說的！

不過現在說什麽都已經晚了，還是先打聽弄清項如因兄妹兩人現在的境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