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夜裏,伊人睡得正香,忽然間覺脖子上一,被人死死掐住了。
從窒息中醒來,驚恐地發現自己的眼前,是一張沉狠厲的臉。
夜黑濃,猛然驚醒的慕伊人本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將軍府外麵到都是侍衛,自己屋子外麵,也有守夜的人。無聲無響,自己居然被進臥室掐住了脖子,再沒有比這更驚悚的了。
這個人想要殺死自己。
伊人敏銳地覺到了殺氣,腦中正迅速地思考著對策,就聽見男人沉聲問:“你是誰?”
“你……咳咳,放嗚我!”
伊人掙紮著,話都說不清楚。不過這不妨礙終於看清楚這人是誰。
玄黎,沒想到是他,居然半夜三更跑到自己屋子裏來,還質問是誰!
木可否認,玄黎的臉一向是俊的,然而當這張臉上不滿殺氣時,就沒有人再敢沉醉於他的貌了。伊人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玄黎,說不害怕是假的。
因為恐懼而躲閃的眼神,被男人理解了心虛。
掐著的脖子的手更加用力了,伊人呼吸困難,幾乎要被掐死。
就在翻著白眼,差一點就要暈過去了的時候,男人終於鬆了手。
久違的空氣瞬間湧腔,伊人一邊咳嗽著,一邊大口吸氣。
這個時候,男人就站在床邊,目蟄地盯著。
等伊人終於緩過一口氣了,他才再次質問:“說,你是什麽人!”
“我是慕伊人,不知道玄公子想怎麽樣。”剛剛死裏逃生,伊人口氣十分冷。
玄黎聲音低沉,警告道:“你最好說實話。你不是真正的慕伊人,告訴我,是誰派你來的,你們把真正的慕伊人弄去哪兒了?”
伊人不說話,安靜地看著他。
玄黎傾,起的下狠狠道:“你想現在開口說實話,還是試試生不如死的滋味?”
“我不知道你為什麽覺得我是假的,但是我可以告訴你實話,我就是慕伊人,我邊所有的人都可以作證。”
伊人的話,讓男人沉默。
他當然知道邊的人都可以作證,畢竟一個人可以冒充,三五個人十個人不可能一起冒充。而且在這個人醒來之前,他已經檢查過了,不論是臉龐手指,哪個細節,都跟慕伊人一模一樣。
但他依舊清晰地覺到,麵前這個人本不是他的慕伊人。
男人搖搖頭,說:“不,你不是我的伊兒。”
“你的伊兒早就死……”
“你說什麽!”
伊人的話還沒有說完,脖子就再一次被男人掐住了。
伊人被拉長著脖子,與玄黎對視。兩張臉的距離,不過幾寸遠。他們彼此直視著對方的眼睛,不知道想要從裏麵看出些什麽。
製於人的覺是很不好的,伊人憋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任由淚水肆意恒流,伊人靜靜地看著男人的眼睛,輕聲說:“我做了個夢,玄黎哥哥。”
這還是伊人回京以來,第一次像從前一樣他。
玄黎掐著的脖子的手,不自覺地鬆了一點,就聽伊人道:“我做了夢,夢到我回贇都去了,之後過了不久,玄黎哥哥娶了白家姐姐。然後皇上下旨,送了我去塞外和親。玄黎哥哥不知道,塞外的冬天特別冷,綠意半路上就染病死了,盎然跟明月,也被殺死了。清風活得久一點,為了給我找吃的,從山坡上掉進了河裏,就再也沒有浮上來。我天天挨打挨,也天天等玄黎哥哥來救我,可是等了很久,玄黎哥哥也沒來。”
男人靜靜地聽說完,良久之後,才輕聲說道:“如果我沒去找你,唯一的可能,就是我死了。”
伊人眼淚唰一下就流出來了。
很想相信他的話,可是知道他說的是假的。
邵公主說他後來位高權重,家庭和睦,還生了兩個兒子和一個兒。
他不過就是沒來救而已,就像從前,他說等長大了就娶,最後卻還是跟白氏求親了而已。
人就是這麽奇怪,明明知道他實在撒謊,但還是忍不住想要去相信他。
如果沒有前世種種,大概會像所有癡的傻人一樣,即便知道他是在撒謊,也會自顧自地為他找出許多種理由吧。但是不行,因為知道一切結果,所以連給他找理由的機會都沒有了。
伊人也不說話,隻是哭。
與其說哭,不如說隻是流淚而已。
的眼神,安靜,而又悲傷,悲傷之下,是玄黎不明所以的荒涼。
他心驚,終於慌張地收了手,想要再說什麽,卻是無法開口,最終還是逃跑一樣逃出去了。
伊人眨眨眼,手把眼淚幹,然後翻個,繼續睡覺。
很快就睡著了,好像玄黎本就沒有出現過一樣。趁夜回到家的玄黎,卻徹夜沒能安睡。
從平府回來之後,他就到了書房,在伊人讀書時常坐的椅子上靜坐良久,悵然地想,伊人肯定已經知道什麽了。盡管在決定回贇都之時,這一點他早有所料,但看到的改變之後,他還是免不了悵然若失。畢竟是自己親手養大的孩子,忽然間大變,這種失控,讓他一時接不了。
“這樣也好。”長久的沉默之後,玄黎終於輕歎一聲,不再計較。
拖延良久,王世子與小郡主安然終於到達京城。
皇帝沒有嫡子,對貴妃所出的大皇子就十分看重,這種看重,讓朝臣們都認定他將會是未來的太子,隻是大皇子已經十五歲了,皇帝到底什麽時候才會點頭立太子,這還是個未知數。
大皇子奉皇帝之命,親去南門外迎接。
王世子十八年華,大皇子現年也才十五。年歲相當的叔侄兩人,一見麵就抱頭痛哭,一個哭叔爺爺仙逝,一個哭多年未能與皇帝盡忠。
待哭得差不多了,這才攜手同歸,進宮去見皇上。
也不知在宮裏說了什麽,次日上朝,皇帝便打發歎,提起先帝舊事,又熱得朝臣們跟著哭了一場,可見皇帝對王世子十分喜,至表麵上看的確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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