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發,全是白。因天生異象,被視為不祥。
田二家中就生又一雙白子,龍雙生。他們不僅是白子,還長著像鬼息國人一樣的綠眼睛。
田二媳婦生了這一雙白子之後,不僅兩個孩子被視為異類,就連自己,也被丈夫公婆懷疑了野男人才生出了這麽兩個不詳的孽種。要不是附近十裏八村,就沒有一個長著綠眼睛的,田二媳婦說不得早就被浸了豬籠。
他們家不認這一雙白子是自己家的種,可又不敢把他們弄死。因為按照神婆子的說法,白子是天生帶著冤孽降生的人。他們來到世間,是來還債的,若是債還沒還完就被害死了,那個殺死白子的人就會被記恨。
因此田二一家子雖然恨不得將這兩個白子扔得遠遠的,卻又害怕被冤孽纏,所以隻能咬牙養著。
但這種養,卻是跟養牲口沒什麽差別了。
田二媳婦在生了白子之後這些年,一直抬不起頭來,即便後來又生了三個正常的孩子,也依舊時常被人拿來脊梁骨。隻要莊裏已有好事,就絕對不到自己家。就比如今日,即便家原本很有希,也會被人可以拿白子做文章,最後空歡喜一場。
若是旁的事還罷了,偏偏這事兒跟孩子的前程有關。
田二媳婦在孩子的事上有了短,就更希孩子能給自己掙個臉。所以一被提醒自己兒的前程,很可能就要被那兩個孽障給耽誤了,就恨得什麽一樣。
還不僅如此,田二媳婦還想到了以後,等的幾個孩子再長大些,該說親事的時候,隻怕還要被這兩個孽障帶累,那可又如何是好?
因這兩個孽障,連累丈夫在莊上被人閑話,自己也多年抬不起頭來。今日帶累兒的前程,往後孩子們娶妻嫁人,生兒育,又不曉得要多閑話遭多罪。
更何況隻有妮兒一個閨,若嫁出去遇到那厲害的婆婆,日日拿這個教訓,那可又如何是好?
田二媳婦越想越多,越想越氣。
等七嬸子走了之後,一個轉就去了後麵圈。
兩個孩子已經九歲了,可看上去又瘦又小,說是五六歲也有人信。
現下已經冬,一早一晚已經非常冷了。但這兩個孩子上不著一縷,髒兮兮的,本看不出原本的。而他們的頭發,因為從來沒有打理過,正像布條一樣一塊一塊地結在一起。
長長的凝結塊的頭發耷拉在臉上,讓人看不清他們的長相。
見有人來,兩個小孩往後退了幾步,像一對鵪鶉一樣蜷在一起,仔細一看,其中一個卻是被鐵鏈子栓住了的。
被鐵鏈拴住的是個男孩,因為一個月前跑到豬圈裏吃豬食給人抓住了,被狠狠打了一頓之後,就鎖了起來。
這一鎖就是一個多月,因為不能離開這小小的圈,男孩不能去找東西吃,靠孩一個人找來的那點兒東西,本不夠他們填飽肚子。一個月過去,本就沒有幾兩的雙生子,瘦的更加厲害了。
他們是沒有服穿的,以前冬天,還能想辦法躲起來生點火取暖。但如果一直被鎖住的話,他們很可能過不了這個冬天,就要被凍死了。
看見田二媳婦出現,兩個小孩雖然依舊著,但看著的眼中,卻帶了一點求。
他們知道這是他們的生母,雖然從來沒有對他們好過,但他們還是希能從這裏得到哪怕一點憐惜。至把鐵鏈鬆開,能讓他們自己出去找東西吃,找柴火取暖。
可惜田二媳婦本就忘了這兩個孩子曾經在肚子裏待了整整八個月。
在的心中,隻有三個孩子,兩個兒子一個兒,他們才是的親生骨。
至於眼前這兩個孽障,他們不僅不是的兒,反而是的仇人。總覺得,自己原本的孩子,在還在肚子裏的時候,就被這一雙孽障給害死了,然後他們冒替了自己原本的還,來到這個世界上。
相信自己懷孕的時候,肚子裏的孩子是正常的,生下來的這雙妖孽,不過是借肚子投同時害死的骨的兇手而已。
永遠記得,在自己剛懷孕時,那喜悅與歡快的心。
那時候剛剛與丈夫親,不到一年就有了孩子,而且經莊上最有經驗的產婆還看過,說肚子裏的一定是個兒子。那時候全家上下都高興,說是田家的大功臣。
可這一切等孩子生出來之後都變了,生出兩個孽障。婆家丈夫幾乎把打死。
田二媳婦狠狠地瞪著雙生子半晌,忽然一,抄起旁邊的榔頭就朝他們砸了過去。
小孩被打得哇哇直哭,男孩怕妹妹被打死,一下把孩扯到懷裏,自己欺擋在前麵。
男孩被打得再疼,都不會哭,隻會瞪著一雙眼睛,狼崽子一樣看著田二媳婦。
田二媳婦被瞪得火氣更大,一邊打還一邊罵:“混賬東西,害人,都是你們,害死了我頭一個孩子,現在還要害我閨沒前程。你們怎麽不去死,到底怎麽時候才去死!”
田二媳婦越打越起勁,有人聽到了,也早就習以為常,本不放在心上。
男孩跟孩忍了好一會,發現田二媳婦本短時間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終於不敢扛著了,隻能抱著妹妹到躲閃。
他們一躲,田二媳婦火氣更大了,連榔頭都覺得不順手,直接換了一把鋤頭來。為了讓他們躲不開,聰明的人學丈夫平日打他們的樣子,一把抓住了鎖著男孩的鐵鏈子,這樣兩個小東西就再也不能躲閃了。
這麽順手地打了好長時間,直到幹慣了農活的田二媳婦覺打累了,這才扔了鋤頭回去做飯。
雙生子被打得奄奄一息,但多年來早就習慣了挨打,在地上昏睡了一晚之後,居然有掙紮著醒了過來。
這時候伊人已經到田莊了,卻沒有想到,他們剛到,就就下起了雪。
“贇都的的雪下得這樣早嗎?”綠意手接住一片雪花,然後打了個哆嗦。
幸虧來時他們準備充足,否則連寒的服都沒有,那可就糟糕了。
找出貂皮鬥篷給伊人披上之後,綠意又說:“早知道要下雪,咱們就該早點兒來田莊。說不定現在已經回去了。”
在茶園待的時間長,綠意覺得是被耽擱了。
伊人笑笑:“專程來,自然就要看仔細了。我就這麽幾產業,不弄清楚了怎麽行?再說,沒問題就是好事,耽擱一點兒時間算不得什麽。”說完又吩咐綠意:“去吩咐廚房,把炭盆燒起來。我要吃鍋子,你讓他們先別忙其他的,把吃的給我弄上來再說。”
一看見雪,就覺得,心裏還慌的不行,就好像幾十年沒吃過飯了一般。
綠意聽說,自然顧不得其他,立刻去廚房吩咐做飯去了。
結果伊人胃口大開,吃了好多,盎然勸了半天也沒勸住。最後把自己給撐著了,抱著肚子難的直哼哼。又因為當天傍晚又在下雪,不能出去消食,隻隨便在屋裏轉了轉就算了。最後就是因為肚子積了食,夜裏難得睡不了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瞎折騰。幾個丫頭嚇得也不敢睡,隻急著人去請大夫。可是伊人怕麻煩,畢竟外麵下著雪人不方便,何況莊上的大夫,又不太信得過。
於是這麽折騰了一晚上,第二天清早,才迷迷糊糊睡了一會。
以為自己睡得久,其實醒來時,天還早的很。
聽見外麵丫頭在說話,說昨天夜裏雪下得很大,地上都積了厚厚一層了。
南方雪,十幾年才下一回,孩子們看著白茫茫的一片,都驚喜得不行。
有那年紀小的,已經戴了手套跑帶雪地裏雪球去了。
伊人起來時,院子裏的雪已經被湊一堆,造了個大大的雪人。
一個小丫頭從外頭進來,捧了一把紅豔豔的梅花,伊人看見了,便把人攔住了問:“莊上有梅花?”
小丫頭頭一次被主人住問話,怕得不行,支支吾吾半天,才小聲地說:“回,回夫人的話,莊上有梅花,有不。今天早上全,全開了。奴,奴婢見花香,就……就折了幾枝來,想給汴京來的姐姐們看看的。”
“你這丫頭,說的倒是沒錯。”伊人笑:“這梅花開得好,香味也好聞。”
“夫人,夫人要是喜歡。奴婢,奴婢這就再去折了來。”
“不用了,那梅花在哪兒?要看梅花,自然應該親自去看,折回來,就不好了。”
丫頭回答:“就在啞石坡上,又好多呢。”
“好,吩咐下去,待早膳吃完,咱們就去看梅花。”
綠意從小丫頭手裏接過幾枝梅花,賞了幾顆銀子,才道:“踏雪賞梅,姑娘可是想作詩了?”
以前在汴京,每次孩子們有聚會,總要找幾個好聽的眉目。賞花作詩,便是其中最常用的。尤其冬日賞梅,更有幾分趣味,因而很得京中貴們的推崇喜歡。
每當這個時候,孩子們聚在一起,便要寫幾首小詩,來拚比一下各自的才。
伊人參加了許多回,也寫了許多賞梅讚梅的詩。
後來發現玄黎對詩詞歌賦一點兒興趣都沒有之後,便不那麽熱衷了。
不過因為偽裝的好,為了讓玄黎高看一眼,也用盡了心力,寫出了不好詩。因此就有傳言,說是個極為好詩詞的千金貴。
也因為這樣,綠意聽說要賞梅,就以為忽然詩興大發了。
卻不知伊人早就不會作詩了,想去賞梅,隻是因為發現自己真的真的真的,已經十幾年沒見過梅花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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