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蘊停下手，角已經腫了起來，垂著頭看不見殷稷的臉，只等了很久才聽見他冷的聲音響起來:“滾下去。”

 起，冒著磅礴的大雨出了乾元殿，臉頰火辣辣地疼，能想象得到剛才的事傳出去，會聽到什麼樣的風言風語。

 可自從謝家獲罪，這貴淪為宮婢，嘲諷已經了家常便飯，忍一忍也就過去了，只要殷稷能如他所說，會在出完氣之后，讓如同尋常宮婢一般，二十五歲出宮，去滇南尋家人。

 回了偏殿，卻沒歇著，因為一散朝就是殷稷的封妃大典，他年歲不小，可后宮除了兩個擺設似的貴人，就再沒了后妃。

 就這兩位，還不是登基后選的，而是殷稷剛被認回皇家時，當時的皇后，如今的太后賞的側室。

 可說是側室，卻并不招殷稷喜歡，至今也還是完璧。

 大約是因此，朝臣們實在是按捺不住，開春后聯名上書要求殷稷立后，他沒答應，與朝臣們幾番僵持，最后還是退了一步，從王竇蕭荀四大世家里各選了一個兒，封了名號，賜了宮殿，等時辰一到，人就會一起進宮。

 到時候宮里應該就會熱鬧起來了，殷稷應該也不會日日折騰了……

 謝蘊輕嘆了口氣，摁了摁酸疼的口，眼底閃過苦。

 如今連吃醋的資格都沒有，更別說阻止，唯一能做的，就是替殷稷理好后宮的事。

 皇帝沒有大婚，后宮自然無主，所以新妃宮的事最后落到了頭上。

 都是出自世家的閨秀，哪個都不好偏頗，可偏偏殷稷給的封號等級不一樣，不管怎麼仔細，有規制擺著，都是注定要得罪人的。

 若說殷稷不是故意為難，實在不相信。

 可殷稷刁難不奇怪，畢竟他召進宮，就是為了報復當年的悔婚另嫁，但在這件事上給穿小鞋，卻的確有些出乎意料。

 既沒有在封妃這件事上多，也沒有出什麼幺蛾子阻攔，甚至還十分細致的選了四距離乾元殿近，景致又好的宮殿出來，實在不知道又是哪里得罪了他。

 大約是風了吧。

 嘆了口氣，按照這些小姐們的喜好安排了伺候的宮人和擺設，又讓尚宮局分別派了人過去守著，主子們有何不滿意，就按照們的意思去改。

 等將這些事安排妥當，才喊了小太監去給自己抬熱水，裳一，渾青紫的痕跡頗有些目驚心。

 殷稷以往在床榻上也很放肆，但昨天尤其不知收斂，饒是謝蘊一向，昨天也沒能忍住求了饒，只是并沒有什麼用。

 從鏡子里看了自己一眼，就見鎖骨的牙印紅的仿佛要滲了一樣，抬手了一下，細細麻麻的痛楚涌上來，嘶了一聲，連忙抬腳進了浴桶。

 傷口了熱水，越發難忍，皺起眉頭，許久才勉強適應了這，簡單清洗后起穿戴好了裳。

 為宮人，即便疲憊的要死，也是不能擅自歇著的，哪怕主子不在。

 還得回乾元宮去候著。

 巳時小太監來了消息，說殷稷封妃大典后就去了書房，還留了朝臣用膳，這是暫時不會回來的意思。

 謝蘊這才松了口氣，將宮人打發下去，靠在矮榻上打了個盹。

 卻沒多久就被外頭的熱鬧驚醒了，是殷稷給新妃們賜下了大批的珍寶。

 腳步聲來來往往，川流不息，是眼可見的面。

 扯了下角，伏在塌上沒，莫名的怠惰涌上來，讓提不起神來去忙旁的事。

 殷稷鬧這麼大靜，大約是很喜歡這些新面孔的，今天晚上怕是不好出現在寢殿里了。

 這般想著，也就這般做了。

 晚上殷稷回宮用膳，服侍他換了裳就識趣的要退下去，卻被人一抓手腕，扔上了龍床。

 疼的皺起眉頭，卻不等悶哼聲出口，上就了個人。

 殷稷目沉沉地看著:“怎麼？不得朕寵幸旁人？”

 這話問的……

 謝蘊搖頭:“您要寵幸誰，豈是奴婢能置喙的？”

 殷稷不開口，只懲罰似的低頭在本就沒好的鎖骨上又咬了一口，不偏不倚的落在了之前的牙印上，疼的謝蘊整個人都繃了起來。

 “皇上……”

 似是聽出了聲音里帶著求饒，殷稷松了口，安似的了兩下:“知道自己不能做主就好……”

 話音落下，他陡然又咬了下來，只是換了個位置，力道卻比剛才更重，謝蘊不自覺抓了他的龍袍，力道大的整團布料都皺了起來。

 半晌男人才松了口，力道暴的將的裳撕開，聲音沉沉的:“……但這句話，朕現在不想聽。”

 床帳子被扯下來，蔡添喜一見這架勢就知道今天這是不會宣召新妃了，連忙將宮人都攆出去給各宮報信，自己則守在了門外。

 謝蘊在床榻上一向是十分安靜的，可今天殷稷顯然并不想讓如愿，男人刻意低的聲音隔著門板傳出來——

 “張，給朕喊。”

 “……”

 “不想出宮去滇南了？”

 咬出牙印的櫻被迫松開，聲音沙啞:“皇上，皇上……”

 “喊這個沒用，求朕。”

 “……”

 “聽不懂？”

 施加在上的力道陡然加重，謝蘊抓側的被子，抖出聲:“求你……”

 “你就是這麼求人的？”殷稷一扯角，聲音倏地冷沉，“毫無誠意，老實著！”

 屋子里的靜嘈雜起來，蔡添喜低眉斂目，假裝自己什麼都沒聽見，直到月上中天，后殿里要了熱水，他才連忙喊了侍進去伺候。

 后殿里熱鬧了起來，正殿門口謝蘊卻孤一人扶著門框，一瘸一拐的往外走。

 殷稷不知道發的什麼瘋，比之昨天更兇悍，一天兩夜沒能休息好，雙發，邁過門檻的時候，腳下一絆，直愣愣地就往地上栽。

 斜刺里，一只手過來扶住了。

 抬眼看過去，就見蔡添喜站在門外。

 “……多謝公公。”

 蔡添喜扶著出了門，無聲地嘆了口氣:“姑娘不該爭這一時之氣，今日將皇上留在了乾元殿，往后的日子只怕是要不好過了。”

 謝蘊忍不住苦笑，哪里是把殷稷留下的，分明是他自己不想去宣召新妃。

 可外人不會這麼想，他們只知道在這新妃宮，誰都等著拿下頭彩的時候，霸占了龍床，狠狠打了新妃的臉。

 可以想見，明天天一亮，會被這四位主子如何痛恨，大約真的是眼中釘中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