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若這事兒與沈無關，也懶得去管別人的死活。

可兩個嬸嬸是要帶人進去，這不是送去死麼？

如今這最后一世，還得守著爺爺，治好他，然后帶他去四看看，也不枉當年，他曾為這天下，拋頭顱灑熱。

想到這，沈角不自覺地揚了起來，眼底也滿是暖。

想著沈老爺子的時候，沈老爺子也正在與許老將軍談起。

“老哥哥啊，你瞧瞧我孫乖不乖？”

“大清早就給我熬了糯糯的粳米粥，配上的豆腐釀，那滋味比膳房做得還好吃！”

許老躺在竹搖椅上，輕哼一聲道。

“說得好像你吃過膳一樣！”

他年紀已經八十有五，頭發稀疏得只有薄薄的一圈白圍在兩鬢，枯白的胡須依稀還堅著。

他與沈老爺子相近三十年，一路吵吵嚷嚷走過來。

若說世界上有誰最了解沈老爺子，恐怕就只有許老將軍了。

“今早聽聞你們家的事，我還嚇了一跳，怎麼就惹了恭王那殺星呢？”

“這才一會兒功夫，怎麼你就跑來我跟前炫耀孫來了？”

“還有，分家是怎麼一回事，之前也沒聽你提過啊！”

許老將軍才不想聽小老弟一個勁吹噓自己的孫，忙把話題給帶偏了。

果然，聽他問起，沈老爺子臉上的笑意也收斂許多，悶悶地將事一五一十的說了。

聽聞他打算把赤焰刀給還回去，許老爺子沉默了片刻，有些不安道。

“這麼做，你就不擔心上頭那些人，反手羅織個罪名，就把你們沈家給滅了？”

“哼，天家慣會翻臉不認人！”

似有所，許老將軍冷嘲一句。

沈老將軍砸砸，很快就知曉他想起了什麼糟心事。

“哎都過去那麼多年了，你也別耿耿于懷了。”

“誰咱們生為臣子呢？”

“眼下，我也擔心天家收回赤焰刀，沈家便再沒依仗。

“可我那孫兒也說得對，若沈家子孫有本事，就該自己去掙一份功名出來，靠著這把刀的庇佑，養出來的，都是些什麼東西呢？”

“更何況，若天家真想收拾沈家，有刀又能擋得了幾時呢?”

許老將軍認可的點點。

“是這麼個理。”

“以前還勸過你，如今見你想開了，老哥哥我也就放下心了。

“不過，你孫兒以前咋沒這麼有靈呢?”

“瞧天跟在那齊家小子后，一門心思只想嫁人，全然沒有咱武人的志氣，瞧著都心煩。”

沈老呵呵笑著解釋道。

“不是說大難不死必有后福嘛！”

"這一遭讓齊家同庶妹徹底傷了心，倒是放下了那兒長的執念，人就豁然開朗了。"

許老將軍不置可否，但也無法反駁。

“行了，你夸幾句，再夸我就趕人了。”

“你難得來我這兒一趟，該不會就是專程來炫耀孫的？”

“還是說，你打我們許家的哪個小子的主意?”

說到這兒，徐老將軍倒是來了神

“不是我說，我這幾個孫子們，還是有拿得出手的。”

“我早就跟你提過，丫頭那天賦，給我做媳婦兒，肯定能出息！”

“我們許家家傳的槍法你也見過，我家老三家功法也是了門道的，教那是綽綽有余。”

“還有老二家的大壯，那一外功可比你家沈大強多了，丫頭嫁進來，還能沒事兒跟大壯切磋......”

越聽沈老爺子的臉就越黑。

“去去去，誰稀罕你們家的崽子了！”

“別瞧姐兒退了婚，可說我孫兒，就不能委屈！”

許老將軍聽了不樂意了，他費力從搖椅坐起，手就在沈老爺子肩上錘了兩下。

“嘿你個臭小子，怎麼說話呢？”

“不就是舍不得跟著去西北吃苦麼，怎麼還貶損起我孫子了！”

沈老爺子老臉有些紅，忙解釋道。

“一方面不舍得吃苦，孩子家家的，還是養好。”

“另一方面，我也不放心去西北，那邊狄國蠢蠢，特別近年開春，狄國派小的游騎擾試探，擄掠邊城。”

“我也知曉，你的孫子們都是咱大興的好男兒，可......”

許老爺子擺擺手，打住了他的話頭。

“說這些做什麼！”

“這是許家的命！”

“許家的男兒，就該死在戰場，馬革裹尸。”

說著，許老爺子往里往北邊的天空。

“若不是許家還有一大攤子事兒在京都，我才不耐煩待在這兒等死呢！”

沈老爺子悶悶哼了一聲。

“可拉倒吧，你都走不道了，還能去哪兒?”

“再說許太妃還在宮里頭，你放不下心吧！”

許老將軍沉默半響道。

“......心大了，若不是我著，還不知道會干點什麼出來。”

“敬王在西北不聽朝廷詔令，該繳的年末稅錢也都著，遲早要出事。”

“哎，你說得也對，丫頭也不能跟許家太近，萬一......”

話未盡，沈老爺子卻已經知曉他的意思。

當年許貴妃得寵，許家犬升天。

但終究是二皇子得了皇位，當年與許貴妃斗了許久的皇后，如今了太后。

許貴妃就了許太妃，躲到了慈云觀，天天焚香修道，避開太后鋒芒。

而的兒子敬王，也早早地請了旨去了封地，偏安一隅，當了個閑散的王爺。

只是，許貴妃母子倆到底心有不甘，才過去幾年，就有些蠢蠢的心思了。

許老將軍如何能不了解自己的兒？

可兒大不由娘。

未免許家斷了基，許老將軍把幾個兒子孫子，都散去了邊關。

守在京都的，不過就許貴妃這一支的子孫和他而已。

若有一日......

“哎，說起來，咱們許沈兩家，也真是難兄難弟。”

“你們家捧這個燙手山芋，小小翼翼，我們家住懸崖邊上，一陣風就沒了。”

許老將軍嘆口氣，調侃了起來。

沈老爺子笑了笑，說道。

“所以咱們這才了兄弟嘛！”

“不過我今日來，倒不是單單和老哥哥敘舊的。”

“丫頭不是被太后召見麼？我心里頭沒底，想找老哥哥討個主意。”

“這一趟究竟是個什麼況，宮里可有什麼消息？”

終于聊到了來意，沈老爺子打起了十二分的神，目灼灼地看向許老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