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北風，開門雪尚飄。

不知為什麼，肖絳想起了《紅樓夢》里王熙與別人聯的唯一詩句，可不正是目前現在的景象嗎？

北風呼號了整夜，這時候卻平靜了下來。

只有鵝大雪紛紛揚揚，鋪天蓋地。

這雪已經持續了很久，看樣子暫時也不能停。

遠遠去，哪怕只是小小一方天地，哪怕隔著院墻，這世界也已經滿目銀裝素裹，到白茫茫一片。

哪怕肖絳在現代是北方人，這麼大的雪讓覺震撼。

再這麼下去，只怕要到了雪災的規格了吧。

若是盛世太平，若是冷眼旁觀，就會覺得這冰雕玉琢般的世界分外麗夢幻。

可若居其中，那些苦楚和為難，就不為外人道了。

“小姐，早飯熱好了。”后的門打開一，豆芽探出頭來，“您快點進屋里來，仔細在外頭吹了風。”

肖絳了下，就站了這麼一小會兒，覺都要被凍僵了。

所以下定了決心:哪怕對已不利，哪怕還會在高闖那里減分，有些事，也是要做的。

“跟我去外廷走一趟。”申初時分，肖絳把自已包裹得嚴嚴實實，對豆芽說。

“天快黑了……”豆芽有些為難。

其實以現代時間來算，才下午三點多。

只是大雪未停，天沉，雖說有雪映著，并不黑暗，卻也覺到了夜晚。

晚了，就不應該出門了吧？尤其在這樣惡劣的天氣里。

“穿暖和些。”肖絳卻不為所，吩咐道。

豆芽不敢違抗，只能照做。

肖絳選在這個時候，是斷定只有這時候高闖才有可能見。

燕北今年的時局本就艱難無比，現在眼看又暴雪災，豆芽去取午飯后回來閑話，還說前院從昨天半夜就燈火通明，燕北的王臣高們不斷往返，大廚房也連夜備著茶水點心。

所以如果一早去，他必然沒工夫搭理。

就算到午間，他也肯定忙得腳不沾地，何必白跑一趟，還中添？

而從人的生理狀態來說，忙了半夜加多半天，這時候應該會緩緩，要理的政務也該告一段落了。

就像課間休息，有可能是惟一的機會。

因為高闖沒有稱帝，他的府邸就名為王府，其實卻承擔著皇宮的部分職責。

布局上分為外廷和廷。

廷是王府人員起居地，還有講學閣。

外廷是理政務的地方，一排共五個院子，涉及到國家的中樞要務。

鹿鳴院居中，是高闖的辦公地點。

職能上有點像明朝的皇極殿，清朝的乾清宮，只不過規模小了很多。

而燕北國又是以軍力立國的，說白了就是個戰斗民族。

在武國和越國人心中，燕北就是像蠻荒一樣不文明的地方，所以并沒有上朝議事的規矩。

高闖倒是常駐在城外的王營，也是燕北最銳的軍營里理軍機要事。

除了最高級別的四個部門分別設在王府外廷，鹿鳴院的左右，涉及到國家其他方面問題的政務衙門，都在王府附近一條名為保和的大街上。

燕北的王城，名為勝京。

“煩請通傳，我要請見王上。”到了外廷界的德耀門，肖絳向守門的軍士說道。

守門的四名軍士很為難，不面面相覷。

王上新娶的王妃是武國的明慧公主，但風傳才嫁過來就遭到王上的厭棄。

可是到底也沒有廢妃呀，地位學是崇高的。

以他們的份，自然是沒見過王妃的真容，但王妃邊的丫頭太有特，全燕北國獨一份，想認錯也難。

但是，廷外廷自有出的地方，各不相干。除了王上和他邊跟隨的人之外，還從沒有其他人要從德耀門通過的……

“請稟告王上，我有投名狀的后續。”肖絳斂了神道，“若非正事，我也不會跑到廷來。”

“這……”帶頭的軍士終于有了反應。

“你就把我的原話，一字一字就這麼說，王上保證會傳我的。”肖絳打斷他的質疑，“快去吧，真的是耽誤不得的大事。”

那軍士張了張，拒絕的話就沒說出來。

因為王妃的臉非常嚴肅，眼神卻堅定得很，令他不由得信服。

而當高闖聽到這句原話，不愣了愣。

來回報的，自然不是那名軍士，而是在鹿鳴院里里外外的傳令兵。經過三道程序才到了大和尚郭奴心的耳朵里，高闖也才知道。

他不皺了皺眉，因為疲倦和憂國憂民，緒十分不好。

“后續？這時候還來換好！”他冷哼了聲，心生厭惡。

“那我人打發回去。”老郭連忙道，不想這時候激怒他。

可是老郭才轉，高闖卻心頭一。

那個人不是個沒分寸的，不會不知道這時候他有多忙。這麼冷的天，這麼可怕的天氣，那麼惜命卻偏偏要出現，想必是有大妖要作。

“傳過來。”他改了主意，立即揚聲道。

已經走到門外，正要給傳令兵說話的老郭頓了頓，向德耀門的方面抬了把下，示意。

傳令兵快步走了，老郭就轉回屋。

高闖手里翻閱著一本文書，頭也不抬地問，“燕北的消息傳回武國，趙淵是什麼反應？”

“那位武帝任狂妄，咱們這邊的消息遞到開，聽聞他哈哈大笑，完全沒有生氣或者擔憂，只說王妃話不多，吃得也不多，嫁妝卻不，希您好好養著自個兒的老婆。”老郭瞄了高闖一眼，“他這明顯就是知道王妃從前有失魂癥，還故意說來辱您呢。”

“你不必試探我的耐。”高闖仍然不抬頭，也不上當。

老郭就嘖嘖，“其實這位武帝看著簡單，但著實讓人琢磨不。王妃就算了，明顯就是一枚棄子，死活與他無關。可那嚴天東，卻是從小伴他到大的。明明知道我們半路把潛逃的送婚使又‘請’回來了，他的暗哨網子也被咱們一舉的毀了，他卻問也不問一句。”

“調查肖家的結果呢？”高闖眉頭微蹙，轉了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