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天氣涼爽,明,天空清藍高遠。
太后眼疾好了,看哪兒都覺得新鮮好看,宮人們為討的喜,都穿了彩鮮艷的服,慈寧宮里一片花團錦簇,花蝴蝶似的宮人穿梭來去,個個臉上都帶著喜氣。
就連一向穿著素雅的玉竹,也被明珠半強制地換上了一淺綃紗制的裝,角上繡了幾只淺黃的蝴蝶,頭上戴了只赤金蝴蝶鑲紅寶石的簪子,走路時蝴蝶的翅膀微微,充作蝴蝶眼睛的兩粒紅寶石更是熠熠生輝,生靈巧如同真的一樣。
玉竹向來素雅慣了,乍然打扮這個樣子,頗有些別扭之意,沒想到太后見了卻是眼睛一亮,上下打量一番,笑道:“阿錦好漂亮!不是哀家說你,似你這般年紀的小娘子,便應當打扮得漂亮些,才不辜負大好年華。”
玉竹屈膝謝過,笑道:“都是明珠姐姐,要把玉竹打扮這樣,害我連路都不太會走了。”
太后端詳玉竹一瞬,將自己手上戴的一只水頭極好的碧玉鐲子褪下來,給戴在手上。
玉竹不敢推辭,屈膝謝了,大大方方地轉手腕打量鐲子,笑著奉承太后:“娘娘賜的鐲子這麼,玉竹回去后可要收起來,當作傳家寶傳下去。”
這樣的話,下次若發現沒戴,太后就不會怪罪了。
太后笑著搖頭,心中頗有些心疼這丫頭。
在太后看來,玉竹就是因為沒娘,爹玉仕軒一個殘疾了的大男人也不會照顧孩子,才會讓玉竹可憐的天到給人看診,連件好些的服首飾都沒有。
好在這孩子的氣度和禮儀規矩都很好,同京中世家的任何一位小姐相比,都毫不遜。
看來教養長大的那兩名下人,也只是生活困頓貧窮,在禮儀方面做得倒是極好。
“好了,不說這些了,阿錦,哀家能不能出去外面賞賞風景?”太后拋開思緒,對玉竹道。
明珠笑著搭話:“就因為玉大夫的話,咱們在屋子里好好兒的悶了幾天,如今秋高氣爽,娘娘想出去看看風景,也不知玉大夫允不允?”
玉竹這段日子和明珠日夜相伴,跟這個子爽利的大宮了好朋友,聽得這話便笑著向太后道:“娘娘您瞧,明珠姐姐又兌玉竹呢,娘娘說要做什麼便做什麼,想要去哪里便去哪里,哪有要玉竹允了的道理?”
太后卻是笑道:“阿錦是大夫,哀家是病人,病人當然要聽大夫的,阿錦就說吧,究竟能不能去?”
這些日子玉竹在太后跟前侍候,同太后也稔了許多,聞言便笑道:“娘娘這話不對……”
明珠微微變,垂下眼簾,心中想著怎生才能把這大逆不道的話圓回來。
娘娘這幾天太于寵著玉竹了,竟敢當面指摘娘娘的不對?
“娘娘這話不對,玉竹是大夫不假,可娘娘不是病人。娘娘子康健得很,滿慈寧宮中,再沒有比娘娘有福氣的人了!玉竹在您邊,還盼著娘娘把您多得盛不下溢出來的福氣,能分給玉竹一點兒呢。”
明珠看著太后滿溢出來的笑容,心下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玉竹這死丫頭,嚇死了!
一刻之后,眾人便在慈寧宮東頭園子里了。
太后的眼睛已經沒什麼事了,明珠畢竟還是不太放心,沒敢讓太后在外邊久呆,在園子里逛了一會兒,玉竹便在明珠的示意下,“拐”著太后進了園中的暖閣里。
明珠昨天就提前做了準備,暖閣南面的緩坡上移栽了大片的花, 初秋天氣涼爽,暖閣的四面窗戶打開,夾雜著花香氣的風吹進來,令人心曠神怡。
另一邊是平靜如鏡的湖水,微風吹過,湖水粼粼,各種深淺的荷花在綠的荷葉映襯下,卓然立。
暖閣安排了榻,太后靠在榻上,明珠在背后塞了只大迎枕,又端了熱熱的花茶過來。
“玉大夫吩咐了,這幾天娘娘要多喝花茶,對眼睛有好。”明珠一本正經道。
玉竹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明珠你這小蹄子,我什麼時候敢吩咐你了?不過娘娘,花茶清利頭目,又有明目的功效,適當飲些對娘娘的眼睛確有好。”
移植花之時,明珠就考慮到了太后的況,特意叮囑了,花的品種倒是次要,主要是要鮮艷,要開得旺盛,要看著特別有生氣有神。
太后啜了一口茶,看看外面開得姹紫嫣紅的花,聽著邊兩個小丫頭嘻嘻哈哈地斗,心下愉快之余又暗幾分僥幸。
若不是玉竹這丫頭有一手好醫,便再也看不見這世間的景了,不僅如此,若不是玉竹治好了皇帝,怕是現在已經落在皇后的手里,凄惶度日。
這丫頭真是和皇帝命中的福星。
太后轉過眼看看換了淡黃衫兒的玉竹,想起十幾年前進宮來的那個子,玉仕軒的妻子蕓娘,那也是個清淡如的人兒。
只可惜,那樣的人兒也在一夜之間香消玉殞。
秋高氣爽,涼風習習,外面的景不勝收,暖閣里其樂融融,太后卻忽然有些傷,低聲嘆了口氣。
“阿錦,我記得,你母親當年也是這個樣子,慧黠靈談吐不俗,為人極有趣,還畫得一手好畫兒。哀家宮中還有未畫完的一幅畫兒。”
沒等玉竹說話,明珠先急著問:“娘娘,為什麼玉夫人沒有畫完?”
玉竹同樣心下疑。
太后想起多年前那天的事兒,微微一嘆。
若天武皇后還在,宮中又怎會這個樣子?怎麼能得到白綺麗來當皇后?據說白綺麗又找到了的兒,也不知的兒如何?
畢竟是皇家的脈,馬虎不得,據說明翠宮上下人等已經遵奉白綺麗的意思,不待正式稟告皇帝,便直接稱呼那子為公主了。
這些日子忙著眼疾的事,害怕像那個金黛一樣紅了眼,因此不敢過多心宮里的事。現在子大好了,須得好好的查查這事,看看白綺麗揀回來的子究竟是真的公主,還是魚目混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