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姿勢比站著睡著還要令人尷尬，玉竹手忙腳地努力站起來，卻發覺腦袋再次到了后面的巖壁，了脖子，心里哀嘆一聲，等著疼痛襲來。

沒有意料中的疼痛，燕青溫暖寬厚的大手及時護住了，扶著慢慢地站起來，他也隨后站了起來。

“這段時間太累了，不然我不會這麼容易睡著的。”玉竹嘟起了，低聲解釋道，說完這話才后知后覺地想起，外面還有一幫子南越人呢！

玉竹立即閉口傾聽，卻聽不到外面有任何聲響，好半天之后，輕聲問:“那些人走了？”

“他們走了，咱們也能走了。”燕青的聲音帶著笑意，其實他很愿意留下來，就這樣一直擁著，像是擁著世間最珍貴的珍寶。

顯然沒有這樣的覺，著急地問:“走多久了？”

“他們走了有半個時辰吧。”

“糟糕，那豈不是誤事了？”玉竹說著便急急分辨方向，索著要出去。

“沒事，”燕青溫地握著的手，另一只手護著的小腦袋瓜，聲音里帶著濃濃的笑意:“竹兒慢些，小心頭，若是傻了的話，可就嫁不出去了。”

玉竹啞然，這個時候了他還開玩笑。

懶得理他，索著出巖，外面雖然還是狹窄，畢竟比方才要寬松了一些。

燕青隨后側著子了出來，道:“竹兒別急，他們晚上才手。我知道近路，咱們去城門口等他們，城里還有他們的應，咱們放長線釣大魚，把他們一網打盡。”

“真的不妨事啊？萬一他們跑得快，又提前手了呢？幽州剛剛平靜下來，可不能再出什麼事了。”

燕青見玉竹腳步不穩，慌里慌張的，快走幾步追上，拉起的手笑道:“放心吧，城里還有燕北和寶兒他們呢，你當他們是吃素的嗎？”

玉竹一想也對，反手握他的手，索也不再著急。

“啊，對了，”說起寶兒，燕青忽然想起一事，笑道:“顧著高興，忘了跟你說，幽州城里還有一個很厲害的人呢，你猜是誰？”

兩人繞過拐彎，前面豁然開朗，燕青指口，打了聲呼哨，只聽到馬蹄聲響，兩只馬兒一前一后小跑著近前來。

“竹兒猜到沒有？”

玉竹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幽州城里還有什麼厲害的人，翻了個可的白眼:“你該不會是在說你自己吧？想讓我夸你厲害就直說啊。”

“哈哈，不是的，這人比我厲害多了，他可謂智勇雙全，這次胡族會發生，有一大半也是他的功勞。”

“說了半天，究竟是誰啊？”

“是張寶的父親張胡，你應當認識他吧？”

“啊？！”玉竹又驚又喜:“是張胡伯伯？你從哪里找到他的？”

“小心！低頭！”燕青拉了玉竹一把:“不是我找到他，是他來找的我，估計這會兒，他已經找到張寶了，這麼多年過去了，也不知張寶還認不認得他爹？”

……

……

“張寶，有人找你。”燕北笑呵呵地進大門。

這是府衙后院的一個大院子，被臨時改造了煎藥房，院子里架著十幾口大陶罐，下面升起了炭火，滿院子熱氣騰騰，彌漫著濃得化不開的藥味兒。

蒸氣繚繞中，寶兒正赤著膊，指揮著幾個士兵把煎好的藥裝進木桶里。

“慢點，別灑了……哎，張小四，那個是涼茶，要裝大桶的！可別裝小桶里弄錯了。”

看著張小四和另一個士兵將涼茶倒大桶，寶兒才回過頭來:“燕北哥來了啊，誰找我？”

燕北用手驅著面前的藥氣，走到他面前笑道:“你爹找你。”

寶兒愣了一下，抬手給他一拳:“你小子出息了，敢給我當爹了？！我還是你爺爺呢！”

兩人自禮縣以來一直就是好朋友，見面笑鬧慣了的，寶兒隨手抄起一只分藥的勺子，舀起一勺涼茶，按著燕北就要給他往里灌。

燕北極力掙扎，卻是架不住寶兒手勁極大，按得他彈不得，眼看著滾燙的涼茶湊過來，燕北急了，大聲求饒:“寶兒別灌啊，真是你爹來了！咳咳……救命啊燕南，你見死不救！咳咳，張大叔快救命啊，這藥灌下來要出人命啦！”

寶兒笑道:“大叔也沒用，爺不當你大叔。”

“寶兒？”

聽到后有人喊他，寶兒滿不在乎地笑道:“燕南你別來說，說啥也沒用，我今天非給燕北瀉瀉火不可，除非他請咱倆上天香樓吃一頓……”

藥勺子在臉前晃，好漢不吃眼前虧，燕北掙扎著大喊:“我錯了，寶兒哥，我請你吃飯，二兩銀子的席面！”

“不行，要五兩銀子的！”

“寶兒？你是寶兒？”

這次的音調高了些，聲音渾厚濃重，帶著鼻音，有幾分禮縣那邊的口音。

“燕南你去了趟北疆長出息了啊，學會說禮縣話了……”寶兒回頭笑道。 水霧繚繞中，一個黑鐵塔般的壯漢站在門口，怯怯地看著他。

當啷一聲，勺子掉了，藥水濺了寶兒的袍子和鞋。

燕北趁機從他手上掙出來，跳到一邊笑道:“我就說你爹找你，你偏不信——張大叔，這個愣貨是不是你兒子張寶？”

父子倆沒人理會他，就連跟著來的燕南也不理他，目只是在張寶和張胡之間巡逡。

像！太像了！

一模一樣的鐵塔般的格，只是張胡在草原上日久，曬得漆黑發亮，而張寶則是古銅的。

眉，眼睛，鼻子，甚至站著的姿勢都一模一樣。

“你是爹爹？”寶兒不敢置信地喊。

“寶兒你長這麼大了，你還活著啊！嗚嗚……”

牛張，哦，他已經不是牛張了，因為真田州之戰立了大功，燕青幫他請功，牛張已經變張副將了。

新晉的大慶國副將張胡，地手去寶兒的臉，又有點不敢地回手來:“我不是做夢，這次不是做夢，這是真的，我找到我寶兒了！”

寶兒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爹你回來了！孩兒找了你好幾年啊爹，附近的村鎮州縣都找遍了，盛合鎮那些燒毀的破房子我一棟棟地開來都看過……孩兒終于找到你了！”

燕北笑呵呵地湊過來:“張寶你說錯了，這不是你找到你爹，是你爹找到你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