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回到燕府，同母親簡單待一下又要出征的事，燕夫人心中不舍，面上卻不敢流出來。

不過兒子自十三歲開始就在外征戰，倒也習慣了。只念叨了幾句，燕夫人便帶著兩個丫環親自去幫燕青收拾東西。

“母親你不要準備太多，只要一套換洗和簡單干糧就夠了，東西太多會拖慢行程。還有，我先出去一趟，你讓燕南帶著東西在北城門外十里亭等我。”

燕青說著，怕母親又抓著他嘮叨安全的事，匆匆出去。

燕夫人愣了一下，看著兒子幾乎是奪門而出的背影，忽然笑了。

這臭小子，這麼急急忙忙的肯定是去同玉家的丫頭告別。

說起來，燕青今年已經十八歲了，也該娶妻親了，待他這次得勝回來，便差人上玉家去提親，把玉竹那丫頭娶回來。

也免得自家臭小子馬上就要出征的當口，不留在家里跟娘說幾句己話，反倒去找人家的兒。

燕夫人一邊指揮著兩個丫環收拾東西，一邊心想，當初怎麼就沒能再生一個兒呢？若是再有個兒，就能經常陪在自己邊，說不定還會沖著自己撒撒。

哪像這個臭小子，天就曉得打仗訓練，就差把家都安在軍營里，或者將來他了親，也就不往外跑了？

燕青并不知道母親心里轉著這麼多的念頭，他出了燕府，快馬去到玉生堂，卻被告知玉竹出診未歸。

怎麼會出診呢？上次玉竹出診遇到胡族的細，差點出事，當時燕青還在軍營里訓練，等他得知消息趕來，才聽說肖岸錦帶了人將玉竹救下來。

這事過去后，燕青同玉竹很認真地談了一次，玉竹也答應他輕易不再出診，怎麼這傻丫頭又出診了呢？

燕青心中悵然若失，不便同田治輝多說什麼，只說又要領命出征，便不顧田治輝挽留，匆匆出了玉生堂。

北疆軍如火，他真的不能再等。

燕青騎著馬兒向北城門緩緩馳去，心中空落落的，像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一樣。

適才在殿上君前燕青說得輕松，心下卻知道，他一兵一卒都不帶便去解真田州之圍，此去定然極為兇險，能不能回得來還是兩回事。

初夏天氣，道路兩旁的樹都出了葉，照在葉上閃閃發。路上的行人都換上了輕薄的夏衫，看著一個個神悠然。

道路兩旁的商鋪鱗次櫛比，站在門口迎客的伙計帶著或真或假的笑容大聲招呼著顧客。

馬兒行得不快，燕青時不時地回頭張，目在街道兩旁掃過，期萬一能在街上遇到心的姑娘。

磨磨蹭蹭地到了北城門口，燕青最后一次回首張。只見街市繁華，人群喧鬧，遠的皇城高大威嚴，金碧輝煌。

卻始終不見他心的姑娘。

罷了，再見了玉竹！

燕青咬咬牙輕輕一夾馬腹，馬兒快步奔跑起來。

為了這份繁華喧鬧，為了那份金碧輝煌，我要去北疆，去為這城中和這天下的安定和繁華而戰斗。若我真的不再回來，玉竹，希你能找到一個溫的人，陪著你度過這世間的艱險。

燕青的心中豪離愁織，想到北疆戰事心頭憂急如火，中間卻又纏繞著那個纖細的影。

也許此一別，真的再見不到了，他就連最后見一面的機會都沒有了麼？

馬兒小跑著，涼風迎面吹過來，遠遠地就見十里亭邊拴著兩匹馬，其中一匹馬的馬背上背著一個大大的包袱，燕南坐在亭子邊的欄桿上，正一下一下地用馬鞭敲打著手心。

老遠地看見他過來，燕南站起來解開馬韁，拉著兩匹馬兒快步迎上前來。

燕青放緩馬速，也沒心多說話，揚起馬鞭指向前路，示意現在就出發。

燕南呆愣愣地并不上馬，而是傻傻地看著他。

燕青心下不愉，鞭梢一抖打在燕南面前的地上，濺起一片塵土:“傻站著做什麼，軍如火，趕快走啊！”

“不是，爺……你看……”

潑喇喇的馬蹄聲急促而來，愈來愈近，燕南瞪圓眼睛張大向遠去，燕青見此形，跟著回頭看去。

一匹白馬從道上疾馳而來，馬上的人一黑袍，映得一張小臉瑩白如玉，不是玉竹又是誰？

燕青心中狂喜，現在行上卻是呆了，坐在馬上傻愣愣的不知所措。

燕南吐了吐舌頭，拉著兩匹馬兒到涼亭的另一邊去。

道兩邊青青的柳樹出了芽，一片清新的綠當中，黑騎著白馬飛馳而來，臉上盈盈帶笑，帶起一路淺淺的煙塵。

馬速不減，來到燕青近前方才勒馬，馬兒跑得正在興起被勒住馬韁，一聲長嘶人立而起。

馬上的隨著傾旋轉，面龐上有細的汗珠，帶著笑意，眼睛亮亮地看著燕青，目中似有無限深意。

馬兒落下前蹄，原地轉了一個圈子，的子隨著馬兒轉，亮晶晶的眸子卻一直看著燕青。

從不同的角度看著他。

燕青已是呆了，也傻傻地看著，竟然不曉得下馬。

玉竹下馬，將馬兒拴在亭子邊，側著頭看燕青并不說話。

涼亭的飛檐角上，不知何時落了一只黃紅腳的鳥兒，嘰嘰喳喳地。

燕青回過神來，急急翻下馬走到玉竹邊，卻忘了將馬兒系住，好在馬兒很是乖覺，自覺地遛達到亭子邊的白馬旁邊去了。

兩匹馬兒站在一起，挨挨，探頭啃吃著地上新鉆出來的草。

“玉竹你……你你來了？”

“嗯，你要去北疆？”

“是的，胡族占領了禮縣，正在攻打真田州，我要去真田和定州組織防線反攻。”

“那，燕青，祝你一路平安，武運長久。”

“嗯，我會的。玉竹……”

“嗯。”

抬起頭來看著燕青，眼神里有著詢問的意思。

燕青卻是說不出話來。盡管他的心里有無數的話要說，憋得膛都快要炸了，可看著明亮的眼睛，卻是什麼都說不出來，只是癡癡地盯著眼前的臉龐，傻傻地再次著的名字。

“玉竹……”

“……”

“玉竹……那個……我……我……那個……”

燕青想說玉竹我心悅于你，等我回來咱們就親吧，以后讓我來保護你，可心里是這麼想的，里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玉竹看著這個平時聰明伶俐，一遇到就變笨的家伙，嫣然一笑，踮起腳尖在燕青頰上輕輕一吻。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去吧惹禍，我等著你回來親。”

得臉若朝霞，將最后兩個字說得極低，幾乎微不可聞，說完這兩句話便快步跑到亭子邊，解開白馬，翻上馬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