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說的是實話，幸好虛智學的茶道，所以派他來伺候茶，如果來的是那小賊和尚虛慧，哪能這麼容易打聽出小田大夫的事兒？

現在，就剩最后一個問題了。

燕北喝了口茶，悄悄看了看那邊屋里忙碌的兩人，著心頭的不安問道:“不知道那小娘子大夫去了哪里，等我家主子在這兒治好了，我再帶他去讓小娘子大夫看看，順便跟說說，讓知道弘通禪師的醫究竟有多高明，只聽一遍就能學會，出手治好了我家主子。”

“當然，”燕北豪的大臉上出一靦腆的神:“也讓那位小娘子大夫瞧瞧，我家主子上的毒究竟驅凈了沒有。這是我的一點私心，畢竟我的一切都跟主子息息相關，慎重些也是……”

“應當的應當的，”虛智笑道:“我知道，我對師父也是一樣的。說起來那位小娘子他們已經走了兩個多時辰了，估計早就出了南城門。”

虛智搔搔并不存在的頭發，真心很是為燕北發愁:“你這個想法估計夠嗆能行。若是等他們到了京城，那兒地方大人又多，你們本找不到的。”

了！ 他們從南城門出去，走了兩個多時辰，目標京城！

燕北心中狂喜，面上卻是毫不聲，滿臉憾道:“哦，那真是可惜了，好在你家師父的醫也極是高明，一定能將我家主子治好的。先前是我錯怪了你，不知道你們寺中剛剛來過惡客。”

虛智咧開了笑，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覺得這位五大三的漢子真是個難得的好人。之前這漢子會罵自己賊禿，又拎著自己扔在地上，那完全都是怪自己不好，先去人家人家的。

該知道的都知道了，燕北飲著茶同虛智小和尚嘮著嗑，不著痕跡地恭維聲中，將郁竹等人來時的形打探得清清楚楚，寺中的大小事務也了解得差不多。

“……師父并不常在這邊，經常外出云游……每年總有一個兩個月在這里……去了哪里啊，我也不知道，他老人家不給我們說……師父當然很厲害了……”虛智有問必答，除了那位夜公子的來歷他也不清楚之外，其它的事虛智在燕北的導下幾乎是知無不言，差點就連弘通禪師的都供出來。

尤其燕北外形看著極是豪，說話行事大大咧咧，初次見面的人很容易當他是個力大無腦的蠻子，對他放松警惕，本不會想到燕北在套話——燕北自己也很樂于扮演這樣的角，來掩飾他的真實。

另外一個原因則是因為這幾日連拖延帶奔波，燕青所中之毒惡化嚴重，加上外傷染發熱，病棘手，導致弘通和虛慧師徒兩個全力應付病，無暇顧及這邊，虛智又是個直腸子的沒腦子的，才被燕北鉆了空子。

這邊虛慧端著一碗煎好的藥，以手背試著碗邊，覺得溫熱正好，遞給弘通。

弘通接過藥碗，撬開燕青牙齒將藥一點點地倒了進去。

褐的藥沿著角流了出來，燕青頭蠕一下，將大部分的藥咽了下去。

虛慧用帕子幫師父干額頭的汗，有些擔憂道:“師父，要不我來運針，您休息一會兒？”

弘通點頭。

“行，你來，這可是難得的機會，須知中了青瘴的病人極為難得，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你替他行針，我來理他肩上的傷口。”

燕青肩頭的傷口已經潰爛發膿，又因為沒有及時理，傷口原本包裹著的紗布和服都被膿浸又粘連在傷口上。

弘通一邊剪開服，用藥浸泡粘在傷口上的紗布，一邊指點自家徒弟:“下針要深，緩緩提之……對，田大夫說了，撥毒的針法要用泄法……”

紗布被浸化，一點點地剝離，目驚心的傷口慢慢顯出來。

饒是弘通見多了各病人，也不驚嘆一聲。

“這是了多大的罪啊，這麼重的傷怎麼一直拖著不看？他家這惡奴真是夠毒的，主子傷這樣還跟大和尚置氣，不許我為他治傷毒，這傷再拖個一兩天，這條臂膀怕是就廢了！”

浸滿藥的紗布清洗化膿的傷口，直到膿洗凈，出紅中泛著青黃的。弘通咬咬牙:“反正中了這毒麻木僵沒覺，不如干脆給他把這層腐刳掉算了。”

“舊不去，新不長，……”一邊念叨著，鋒利無比的小刀沿著傷口將腐刮掉，止的藥末被極快地撒在傷口上，有殷紅中泛著一點點青的滲了出來。

“好了好了，有新鮮的流出來就好。”弘通手包扎，隨手拍拍燕青的臉蛋笑道:“年輕人，幸好你沒覺，不然的話非得痛死不可。”

死賊禿，爺有覺好不好！爺現在就快要痛死了！

燕青當真是痛得死去活來，偏生既喊不出來又彈不得，心里直把這手的和尚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

同樣的流程，怎麼郁竹當初做起來就沒他這麼疼呢？而且郁竹扎針行針也沒有這麼狠毒啊。

燕青心下郁悶，好在中毒后五變得靈敏固然會數倍地放大痛苦，但聽力也會比平時靈敏數倍。

這就是好事了。

隔壁禪房里的燕北刻意低了說話聲音，燕青還是把他們的談話聽得清清楚楚。

燕青的手漸漸恢復了力氣，四肢不時地搐一下，這正是僵癥狀將要解除的征兆。

弘通把燕青的傷口包扎好，幫著虛慧起出金針，放在旁邊準備好的白布上。

“這針可得保存好了，這上面有青瘴之毒。田大夫說青瘴是由翠蛇毒和幾種草木毒組的，咱得了空研究一下，看看是哪幾種草木毒。”

弘通絮絮叨叨地說著，眼瞧了瞧隔壁禪房，低聲音鬼崇道:“徒兒，咱們要不要將這人的放他半碗出來留著研究啊？”

虛慧皺眉:“師父不好吧，這人已經很虛了，再放半碗，恐怕……”

“這樣啊，你去把庫房里珍藏的那支老山參取來，煎了給他灌下去，這樣的話，取點就沒問題了。嗯，取點沒什麼影響的，取一小瓶好了。”

虛慧將金針放在白布上，扎撒著雙手不愿意走:“師父那支山參千金難買，是留著用來應急的……”

“急什麼急，這不就是急嗎！快去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