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衍幾乎要被直白的話所氣笑，定定數秒，有些無奈道:“趙知書一案，你出了不力，本就要賞。后又替本王治傷，加上此，功不可沒，你若有所求，本王可允你一事。但子不可仕，這是先主立下的規矩，不可更改。“

言下之意，除此以外，什麼條件都可以提。

不管懷著什麼私心，大可不必繞圈子，直接可求。

云衍自認，這已經是他此生給出最好的優待。

他心里甚至冒出一個更瘋狂的念頭——即使求的是這天下子求而不得的事，比如王妃之位，也……不是不可以考慮。

世人對他，有著萬般離奇猜測。

他不是不介意，只是如此，些人覬覦王妃之位，便些麻煩而已。

王妃人選，他當然也曾思量過，不求容傾國傾城，家世顯赫貴胄，只求世清白簡單，蘭心蕙。

他已位高權重，若再與宗親世家結姻，恐有震主之嫌，不知又要生出多事端來。貴為晉王，看似一手遮天，實則，也有諸多的不可選擇。

這不可選擇里，又有可遇而不可求的憾。

像父王與母妃那樣，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神仙，他自詡沒那樣的好命等到。

一番思量，反正遲早都是將就，還不如借機來個快刀斬麻，不給某些有心人反應的機會。

再者，此是個膽大心細的，世故但聰慧，不至于令人厭惡。

云衍心中苦笑，在世人眼里，他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孰不知，他對終大事的要求竟低到——不厭惡。

韓玥做夢也不會想到，短短一分鐘，云衍心里竟千轉百回的想了那麼多。

更不會想到，在世人眼里，如天上月般可而不可求的王妃之位，此刻就擺在面前，只要敢想，便唾手可得。

心里除了失還是失，眼眸一瞬間暗下，抿片刻，落寞道:“既然如此，民別無所求。“

“世人皆有所求，你是子，難道從未替自己打算過？“云衍下意識攏眉，黑眸沉銳，仿佛能看人心。

他可沒什麼耐心去配合的擒故縱，“本王再給你一次機會，想好了再說。“

韓玥垂眸，眼瞳輕，很苦惱的樣子。

除了求職，一時還真想不起來能求什麼。

元福急得小聲提醒:“姑娘就算不為自己謀劃，也可為家人謀劃，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啊！“

韓玥默然一瞬，終于想起一事:“家中兄長崇拜王爺已久，想在王府求個差事，只盼有朝一日，能隨王爺上陣殺敵，保家衛國。“

云衍眼角微挑，復雜地看一瞬。

子斂著眸子，脖頸弧線秀，墨發順著臉頰垂下，襯得如白玉一般，眼角一顆淚痣，滴未滴，楚楚憐人。又仿佛弱的花兒被奪了生氣，令人于心不忍。

如此偏執于仵作一職，實在令人費解。

又或者，這是激將法、苦計、擒故縱的后招，想暗度陳倉？

想來，兵法也學得不錯。

云衍收回視線，沉道:“襄州歷經戰，尚在復蘇期，需要男兒多多出力，本王確實已有幾年不曾在此地征兵。令兄有報國之心難能可貴，可先跟著元忠他們歷練歷練，上陣殺敵有的是機會。“

“民代替兄長謝過王爺。“韓玥苦笑，這也太簡單了吧？

就因男有別？這該死的封建社會啊！

愁更濃，云衍角幾不可察地扯了一下，又道:“此求為你兄長，為的是保家衛國，是大義，本王若只允這一求，顯得太過小氣。你再想想，本王可再允你一事。“

元福愣愣，不可思議地看向云衍。

真是稀了奇了，他家王爺居然還有強行要給人許愿的時候？

這，這是要出什麼大事麼？！

再看韓玥，仍舊不見喜，好一會兒，才心如死灰般，從袖兜里拿出一卷文書。

“義莊驗尸，是為盡早抓到兇手，解自己安危，替彩兒與林伯報仇。為王爺診治，一為醫道，二為報恩，皆不必賞。王爺若執意要民求……”

“這是民整理的關于仵作一職的建議與想法，民懇求王爺能仔細看閱，用心斟酌。王爺不許民行仵作之事，只是失去了一個難得的人才而已。對一個國家來說，人才好比種子，浪費一顆種子無關輕重，可若土壤壞了，再好的種子也無用。“

“民祝愿國家繁榮昌盛，祝愿王爺平安喜樂，民告退！”

好的祝福將‘大膽’二字，封堵在云衍嚨間。

韓玥借機將文書往元福手里一塞，又跑了……

“這……”

元福眨眨眼，“老奴去送送韓姑娘。”

云衍怔坐，臉黑如鍋底，繃數秒，突地失笑。

很好，一個黃丫頭都能來教他如何行事做人，想來，他還真擔得起‘仁德’二字。

什麼？他執意要求？

他瘋了？！

目落在那卷文書上，隨手拾起，紙張仿佛還帶著子特有的馨香。

展開，字跡娟秀，清勁有力，條條款款，列得清楚明白。

用力合上，往桌上一扔，云衍用力著眉心，腦海里天人戰。

不過是一個仵作的安排而已，即便是子，即便有違綱常，只要他點頭，誰又敢說什麼？

更何況，不得不承認，確有才能。

他不愿意承認的是，如此較真，只因心中多存了份憐惜或是善意，畢竟是子，何需去行一條注定有著千難萬險的路？

又或許，那異于常人的執拗，竟激起了他的反逆之心。

這種暗暗較勁兒的稚行為，太久違了……

很快，元福回來，遞上一杯清火綠茶，“王爺消消氣兒，韓姑娘至至，膽子是大了些，但絕無壞心。”

云衍冷眼，“你倒是了解。”

元福笑著:“老奴活到這把年紀，別的不說，看人好壞卻是很走眼。看到韓姑娘，老奴便會想起太妃年輕時……真是一模一樣的子。”

“母妃……”云衍眉眼終于和了幾分，“確是個極有主見的。”

“那時，父王都如何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