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上午，姑山前。

董卓軍，中軍帳。

沒錯，董卓也率兩千邊軍，來到了此地。挨著涇軍營寨扎營，隨時關注劉偃的一舉一。

“……如此看來，劉偃小兒，黔驢技窮矣！哈哈！哈哈！哈哈！”

董卓著大帳空地上，那壇臭烘烘的黑水，放聲大笑起來，連日來的郁悶，一掃而空。

說實話，這半個月來，他過得實在太憋屈了。簡直是無時無刻，不于提心吊膽中。

萬一，又有什麼高人，來投奔劉偃，想出了破姑山之計怎麼辦？萬一，劉偃本來就有破且凍羌的撒手锏怎麼辦?

萬一，皇甫嵩從家族中得到巨大的支援，怎麼辦？

自己賭斗失敗，不就全完了嗎？

直到現在，劉偃都要攻姑山了，還只是弄了一大堆黑水出來，董卓才算完全放心。

劉偃用這些黑水，怎麼破姑山？把羌人熏死嗎？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可是……”

待董卓笑聲漸低，李傕忽然微微躬，建言道：“末將以為，劉偃能取得涇大捷，肯定不會是無能之輩。他運來這些黑水，更不可能毫無作用。要知道，為了運這些黑水，北地郡可是征調了足足五萬民夫啊！全北地郡的青壯年男子，被征調了一半！這要是取得不了什麼大戰果，甚至民夫大量死傷……莫說劉偃了，就是皇甫嵩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嘿嘿，這就是你李傕忠厚老實，不懂人心的險惡了！”董卓有竹地道：“正是因為此事關系重大，弄不好，皇甫嵩都得吃不了兜著走，劉偃才要這樣干！”

“此言怎講？”

“很簡單的道理。”董卓自以為猜中了劉偃的心思，眉飛舞地解釋道：“五萬民夫來到姑山下，能不能攻破姑山，就不是劉偃一個人的事兒了。縱然他在姑山大敗而歸，皇甫嵩也必然會出死力保他！說到底，劉偃小兒，本就沒法子破姑山！在半個月前，他就中了本司馬的激將之計！無可奈何之下，才選擇了把皇甫嵩也拖下了水。”

“果真如此？想不到，劉偃小兒年歲不大，卻狡詐得很啊！”

那個滿門忠烈、拯救了涇全城百姓的年，果真有如此暗的心思嗎？

劉偃，本質上和董卓是一樣，置自己的私利于大漢百姓之上嗎？

李傕心中一陣失。

董卓當然沒看出來李傕的小心思，繼續得意，道：“但是，劉偃就算再狡詐，也逃不出本司馬的算計！哼，一個小孩子，懂什麼朝堂？真以為皇甫家族就能一手遮天了嗎？汝南袁氏，早就看皇甫家族不順眼了！姑山一敗，莫說皇甫家族都護不住他了，就是那皇甫嵩也得丟罷職！笑到最后的，還是本司馬！”

“對，最終勝利的，必然是董司馬！”

“說到底，劉偃小兒破霍坦羌，不過是運氣好，小人得志！和董司馬比起真本事來，起碼得差出十條街去！”

“還敢和董司馬打賭？簡直是井底之蛙，自不量力！”

“這回可有劉偃小兒的好戲看啦！這年郎，會不會哭鼻子呢？哈哈！”

……

董卓手下郭汜、張濟、樊稠、段煨、華雄等大將，紛紛鼓噪起來。似乎劉偃絕不可能攻破姑山，絕對會在這場和董卓的賭斗中大敗虧輸！

董卓更是心懷大暢，覺自己在智力上，已經完全碾了劉偃和皇甫嵩，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然而，正在這時——

“報！”

一名甲士急匆匆跑了中軍帳，滿面驚慌失，道：“啟稟司馬，大……大事不好！”

“何事驚慌？”

“涇兵，火攻姑山！”

“嗨，我當是什麼呢？”董卓滿臉得不以為然，道：“姑山，方圓三十八里，郁郁蔥蔥。劉偃火攻有個屁用啊？他找得著足夠的引火之嗎？”

“可……可是……”那甲士越發焦急，道：“那黑水，就是劉偃運來的引火之啊！現在，姑山，四面八方的山林，全部被點燃了！”

“什麼，黑……黑水？”

董卓激靈靈地打了個冷戰，面上的笑容已經完全冷凍！

事實上，何止是他啊。此時此刻，整個中軍帳，所有人的笑容都戛然而止，如死一般安靜。

“莫非……這黑水不是水，而是……油？”董卓還抱著最后一分希，微微咬牙，道：“來人，取火折子來！”

“是。”

自有軍士上前，取了一個火折子到董卓的手中。

呼~~

火折子上竄起一朵火苗，被董卓扔了那陶罐中！

接著……

噗！

一大團火焰，陡然從陶罐上升起，將董卓的面頰照亮，將他那點微小的希全部照滅，將他的面容照的無比猙獰！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劉偃小兒，一直將本司馬，戲耍于鼓掌之間啊！”

只在頃刻間，董卓已經想明白了一切！

這是什麼黑水啊，分明是黑油！

劉偃，早就知道黑油的妙用！

自己激將劉偃，要劉偃破這姑山，簡直是正中了劉偃的下懷！

自己答應了劉偃的賭約，也就落了此子的算計之中！

姑山一破，自己和劉偃的賭約傳遍天下，自己馬上就會為全天下的笑柄！

自己剛才在大帳中得意洋洋的樣子，現在想來，完全就是一個跳梁小丑!真不知，在李傕的心目中……現在的自己，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形象？

“劉偃小兒，你……卑鄙無恥！劉偃小兒，你……欺人太甚！你……你是把我董卓當傻子耍啊！”

咣當！

董卓怒不可遏，出腰刀，將面前的陶罐一劈兩半，嘶吼道：“但是，劉偃，你也別高興得太早！且凍此人，老殲巨猾，不是那麼好對付！當初，護羌校尉馬賢，就是死在他的手中！你未必能笑到最后！”

“且凍羌的族長且凍麼……”

李傕想得，卻和董卓完全不一樣，心中暗忖：且凍羌，不僅和我大漢海深仇，而且曾經攻三輔地區，給我大漢帶來了奇恥大辱！報仇雪恥，就在今朝，劉偃，你……可千萬不要讓我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