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

書房里。

裴笑跪在地上，臉上一派淡定，心里早就火急火燎，抓耳撓腮，五臟俱焚。

一個時辰，他已經在書房里整整跪了一個時辰，都麻了，新帝竟然還沒有開口問一句話。

他娘的，這是打算溫水煮青蛙，把他活活跪死嗎？

還有邊上這位姓蔡的死太監。

皇帝不開口問，你倒是主說話啊，堂堂北司掌門人，膽子難道跟我小裴爺一樣大。

還當什麼錦衛？

幾個驚天響雷過后，裴笑終于忍不住，決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自救一下吧。

“陛……”

剛起頭，裴笑只覺得膝蓋下的青石磚晃了幾下。

啥況？

地了？

裴笑趕抬頭，卻見新帝停下手中的筆，有些狐疑地看了侍一眼。

顯然，他也覺到了剛剛那幾下的晃。

“陛下，奴才去瞧瞧怎麼回事？”

新帝擺擺手，目一低，與裴笑的對上，嚇得裴笑趕斂眉低頭。

剛低下，又昂起來，他深吸一口氣，道：

“陛下，臣以裴家列祖列宗起誓，奏章里所寫五百個字，字字是真，若有一個字假，請陛下賜我一個……”

“五馬分尸如何？”

呃？

嚇唬嚇唬，還是來真的？

裴笑咬咬牙，著頭皮道：“五馬分尸就五馬分尸！”

新帝目一偏，“蔡大人呢？”

蔡四尖著嗓子，“臣與裴大人一樣，奏章里句句是真，若有一句是假，請陛下賜臣死罪。”

“好一個賜臣死罪！”

新帝：“你們的奏章里，一個稱喪鐘不鳴，一個稱喜鐘不響。喪鐘不鳴，說明先帝德行有損；喜鐘不響，是不是朕不配坐在這個皇位上？”

裴笑和蔡四一聽這話還得了，趕伏在地上，齊聲道：“臣等絕無此意，請陛下明鑒。”

新帝冷笑一聲：“來人，把這兩個……”

“陛下，陛下，大事不好了……”

侍跌跌撞撞的沖進來，一直沖到新帝面前，撲通跪下。

“回陛下，鄭，鄭玉老將軍府的圍墻，全，全部塌了。”

“什麼？”裴笑驚得口而出。

一看所有人的視線都看過來，他又趕把死死捂上，伏在地上裝死不。

新帝臉沉，“為什麼會塌？”

侍心說他哪里知道呢。

“外頭來報，只說一聲驚雷后，四面圍墻轟然倒地，沒，沒說為什麼會塌。”

新帝怒喝：“還不趕派人去查。”

“是。”

侍跌跌撞撞又跑出去。

裴笑趁機抬起一點頭，瞄了眼新帝的臉，臉著實難看，一會白，一會青，最后直接黑了。

能不黑嗎？

鄭玉老將軍的那座宅子，說也有幾十個年頭，早不塌，晚不塌，偏偏塌在新帝登基后。

更讓人匪夷所思的是，好好的墻怎麼會塌？

就算是雷劈，那也只能劈開一個角，不會是整個四面的圍墻，都轟然倒塌。

這不見鬼了嗎？

想到這里，裴笑臉倏的一變。

今兒個又是清明，清明祭拜的還真是鬼。

鄭家那案子，吳關月父子并不是真兇，會不會是鄭家一百八十口的鬼魂在作祟，要找出真正殺害他們的兇手？

這時，新帝雙手撐著椅把手，艱難起，慢慢走到跪著的兩人面前。

裴笑覺后頸一涼，心想是死是活，左右就是這一句話了。

“陛下，臣覺得此事和鐘敲不響，都非人力可為。”

他一字一句，鏗鏘有力。

“正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臣的家命是小事，但萬一是老天預警鄭家的案有蹊蹺……”

蔡四猛的扭過頭，不可思議地看著裴笑。

這小子瘋了不，怎麼能扯到鄭家的案呢，那可是……

忽然，腦海里有個念頭一閃而過。

扯到鄭家案，不就意味著啞鐘的事是沖著鄭家去的，和新帝無關嗎？

他趕出聲附和道：“陛下，還是先請欽天監來算一算吧。”

新帝的臉晴不定，半晌，冷冷道：“來人，去把欽天監的人來。”

“是！”

地上，裴笑和蔡四相互瞄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一點希。

有救了！

……

狂風暴雨在一刻鐘后，驟然停歇，烏云漸散，太重現天際。

“老爺，老爺。”

謝小花掄著兩條胖跑過來，“打聽清楚了，那聲巨響是，是四條巷的鄭家圍墻塌了。”

鄭家？

鄭玉老將軍？

謝道之臉巨變，“塌了？怎麼塌的？”

謝小花心里直發怵，“不知道，就是轟的一下全塌了。”

“全塌了？”

“對，一個角都沒剩。”

“走，去看看。”

此刻，鄭家府邸的四周，早已滿了前來看熱鬧的人。

看到了什麼？

斷壁殘垣，雜草叢生，一派滿目瘡痍，荒涼枯敗的景象。

“鄭家的事，可真是作孽啊。”

“到現在，真兇都沒抓著。”

“吳關月父子那對狗賊，該下地獄。”

“好好的，為什麼墻倒啊。”

“蹊蹺，蹊蹺。”

“蹊蹺什麼，肯定是真兇沒抓著，那一百八十條冤魂沒有人上香燒紙，怒了唄。”

“大白天的，別說話。”

“誰說了，我活了大半輩子，黃土都埋到嚨口了，什麼時候見過好好的墻，自己會塌的。”

“聽說連著鄭家的正門、兩個角門也都塌了。”

“門都塌了，一定不是什麼好事。”

“爹，我想進里頭去瞧瞧。”

“瞧個屁，還不往后退，當心被冤魂纏上，要你的小命。”

這話一出，人群像水一樣往后退。

在人群中的謝道之一衫，由東向西，沿著倒塌的圍墻走到鄭家的正門。

果然，正門也了廢墟，青白玉的大石碎一塊塊。

謝道之撿起一塊，放在掌心看了又看，神漸漸凝重起來。

這可是最最結實的青白玉石，風吹雨打上百年，都不可能坍塌，更別說碎一塊塊。

“謝小花，立刻去衙門里找一下老三，讓他趕派人來四條巷維持秩序。”

“是，老爺。”

謝道之匆匆往家走。

清明祭祀，鄭家墻塌，百姓圍觀，人心惶惶……這事得趕上書新帝。

非祥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