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親娘咧！

謝知非與裴笑面面相覷，起一皮疙瘩。

驚魂中，謝知非先回過神。

“朱大哥，你能不能應到這個大兇大惡之兆，對應的是什麼？”

“我的好三弟啊。”

朱遠墨苦笑連連：“我要是連這個都能猜到，就神了。”

小裴爺腦子轉得飛快，“一個是先帝，一個是舊帝，會不會應對的是趙氏一族？”

朱遠墨眼底掠過一微妙，但快得轉瞬即過，“有可能是趙氏一族，也有可能是……”

小裴爺：“什麼？”

朱遠墨輕輕吐出兩個字：“國運！”

什麼？

什麼？

什麼？

謝知非和裴笑，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徹徹底底的傻眼了。

“你們也無需擔心，凡事都有定數，咱們凡人也只能瞧個熱鬧，再說我的猜測也未必會準。”

朱遠墨辭一輕，心態比從前從容很多，“新帝看著窩囊，我看卻是個厲害的。”

他三言兩語，就把靈堂里的事說了。

末了，又輕聲道：“勞你們轉告殿下，凡事多加小心吧。”

……

謝知非、裴笑回到僧錄司，朱青他們還沒有回來，兩人泡了一壺好茶，干坐著等。

只是再好的茶喝到里，也沒了滋味。

一趟朱府跑回來，心反而很沉重。

新帝剛坐上位置一天，就抓了禮部尚書，換了欽天監監主，如此雷霆手段，本讓人措手不及。

那麼太子呢？

他素來嫌惡太子，會不會一狠心，連太子都換了。

如果按這個思路往下推理，鐘敲不響的兇惡，也算是落到了實。

“明亭，等朱青他們回來，如果確認每個寺的鐘都敲不響的話，這事你打算怎麼理？”

謝知非把茶碗一擱，“是說，還是瞞？”

裴笑：“瞞得住嗎？”

謝知非：“既然要說，說到哪一步？”

“說聽到的、看到的事實，兇惡的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關鍵時候，裴笑的態度絕不含糊，“連朱遠墨都說了，咱們是凡人，管不了那麼多，也不該管。”

“和我想一了。”

謝知非把頭湊過去，“天亮后，我們去趟重華宮，把該說的話，都說了罷。”

這時，丁一飛奔進來。

“三爺，小裴爺，連去了六個寺廟，每一個都是，都是最后一下。”

預料之中。

謝知非：“他們倆個人呢？”

“還在接著往第七個走，怕爺和小裴爺惦記，讓我先回來報個訊兒。”

“得了！”

謝知非緩緩起，居高臨下地看著裴笑，“也不用等天亮，我們這會就去見他。”

……

新帝住皇宮，帶走了重華宮一大半的宮人，務府忙著先帝的喪事，還沒來得及再添人進來。

這便宜了謝知非他們，半點勁不費的就見到了人。

多日不見，三兄弟都瘦了一圈，目撞在一起，有種不真實的覺。

尤其是謝知非。

自打知道晏三合的世后，他幾乎立刻就明白了為什麼鄭家一百八十口，要被人趕盡殺絕——

因為晏三合的份。

而有能力在一夜之間殺鄭家所有人，把臟水潑到吳關月父子上，并且有作案機的，在他看來只有一個人。

而眼前的趙懷仁是他的孫子，脈相承。

謝知非原本以為，他是他，懷仁是懷仁，不能混為一談，所以還熱的張羅著替他慶祝。

但此刻真的見到了，站在眼前，他發現自己心里并不是沒有一芥。

有的。

你祖父搶了前太子的皇位，殺了我鄭家滿門呢！

“謝五十你坐啊，站著做什麼？”

裴笑見謝知非還愣著，把他拉坐下來，端起茶潤了潤嗓子，把鐘的事一五一十地說給趙亦時聽。

趙亦時臉上的表，從頭到尾只有一個——震驚。

“懷仁，這事你看什麼個章程，要不要往上報？”

裴笑撓撓頭：“我和承宇都拿不定主意。”

趙亦時看著窗外，一言不發。

裴笑從他的沉默中，猜到了答案。

“要瞞也不是不可以，人都怕擔責任的，我出面調停一下，花點銀子，就能封住敲鐘人的。”

趙亦時搖了搖頭，“如此一來，鐘亭那幾個，就了冤魂。”

謝知非怔了下。

他再怎麼也沒料到，事到了這個份上，堂堂太子關心的竟然是鐘亭那幾個人。

“事既然已經出來，那就往上報吧。”

趙亦時緩緩道：“瞞下去，對明亭不利。”

裴笑心里有擔心，“真要往上報，只怕陛下會被氣個半死，畢竟這是他的登基大典，又是等了那麼些年。”

“一個謊言，要用一百個謊言來掩蓋。”

趙亦時眉頭蹙起，“這個時候不能心，萬一他從別人里聽說了這件事，只怕更氣，很多人都要被問責，你首當其沖。”

“嗨，我這不是……”

裴笑心暖的不樣兒，“罷，罷，罷，聽你的，我明天一早就上折子……咦，謝五十，你怎麼不說話。”

謝知非回神：“懷仁說得對，當斷不斷，必其，這事你上第一道折子，陛下會對你另眼相看。”

“可千萬別。”

裴笑嚇得一個激靈：“我就想太太平平做我的五品小，另眼相看什麼的，我不起。”

“聽說晏姑娘回來了。”

這時，趙亦時忽然話鋒一轉，“想來那些烏的心魔也解了？”

“解了，點香人是漢王邊的董肖，他原是前太子的琴師，兩人是知音友的關系。

前太子出事后，他不知道怎麼的，就了漢王的謀士，漢王造反，就是他在邊上慫恿的。”

一段話，謝知非不知道在背地里練習了多遍，每個字都斟酌研究過，就怕有。

“漢王起事，董肖逃出京城，直奔了秦淮河，他和太子的相遇，就在秦淮河邊，恰好晏三合也查到了那里……”

他臉上出為難：“的經過，不肯說，問多了就跟我急眼，我也是拿沒辦法。”

趙亦時手點點他，言外之意好歹長點男人的志氣，別給個小姑娘拿住了。

謝知非陪了一記討好的笑臉，不說話。

趙亦是把臉一沉，嚴肅道：

“既然朱家的心魔解完，此事到此為止，什麼董肖，什麼烏，什麼冤魂，統統都不要再提起，只當沒有發生。”

就等著你說這句話呢！

謝知非心里暗暗松口氣，“放心，朱府那頭，晏三合那頭，我都會待的，絕不往外一個字。”

趙亦時：“鐘不響的事，晏姑娘知道嗎？”

謝知非和裴笑同時搖搖頭。

裴笑：“要同說嗎？”

“這不是棺材裂，只怕說了也沒用，也罷了吧。”

趙亦時忽的起，走到多寶閣前，手了養在人瓶里的富貴竹。

“從今天起，你們倆行事都小心些，比著從前更要低調。”

裴笑想著今日他遲遲沒有赴宴，忙問道：“今兒被陛下召進宮，可有什麼事？”

“無事。”

趙亦時看著裴笑，低低嘆了口氣。

“別指陛下會對你另眼相看，只要和我沾著關系的人，往后的日子都不會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