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北燕律法,犯人若有孕超過六月,只要不是涉及誅全族的重罪,皆可產下孩子再死。
姬如煙的罪,雖每條都能滿門抄斬,但這兩年一直用的都是別人的份,方家不知,才得以免了連累,而肚子里的孩子是方家的,也已近九月,自然也是無罪的。
而方老爺方才腦子一熱,就是怕生出來的孩子,日后會隨了一樣心腸歹毒,也不會是什麼好瓜,更不想方家再與有什麼牽扯,才狠心推了那一下。
等回過神來,想起這里是縣衙,頓時嚇得老胳膊老都在直哆嗦。
那一撞,姬如煙腹部猛地一陣劇痛襲來,疼得慘出聲,扶著肚子慢慢蜷到了地上,下已經開始滲出水。
旁邊的人見狀,都有些嚇懵了。
暗一和衙役們更是沒料到,這畏畏的方老爺膽子會這麼大,在衙門里,在他們面前都敢手,俱都愣了一下,等回過神來,才趕忙讓人去請穩婆。
雖姬如煙罪大惡極,死有余辜,但孩子畢竟是無辜的。
而方老爺猜的也沒錯,按北燕律法,的確是要等姬如煙生下孩子,才會被行刑。
按照慕容博的原話就是:孩子無辜,也是一條命,本王就當,給自己那沒來過這人間看一眼的孩子積個德,法外開恩一回吧。
所以縱然再痛恨姬如煙,都沒有立即下死手。
很快,穩婆被找來,而姬如煙也被送到隔壁臨時辟開的一小屋里,至于那方老爺,膽敢在人前行兇,直接被下了大牢,估計沒個一年半載是出不來了。
而方家大公子卻在幾個時辰后,從縣衙里,抱著個襁褓急急忙忙地回了方家,隔日便變賣了大半家財,湊湊的籌足了八萬兩,給慕容博送去后,舉家迅速搬離了云祥鎮。
至此,云祥鎮的大戶又了一家。
至于姬如煙,在生下孩子后,被直接丟回了牢房里,準備擇日行腰斬之刑。不想當日夜里,竟用囚撕條,擰了繩子,把自己提前吊死在了里面。
而死前,看著對面牢房里的方老爺,里發出一道磔磔怪笑聲,聽得人背脊發涼。
而那方老爺,也被嚇得不輕,在牢中大病了一場,差點都沒過來,直到三個月后,被安頓好全家的大兒子前來贖走。
至此,姬如煙之事雖有些曲折,但最還算是惡有惡報,妥善理了。只可惜人心易傷,卻難以彌補,慕容博的哄妻之路,比之他哥,還是遙遙無期的。
好在日子還長,他們可以慢慢來。
……
天啟皇城,酆都。
三國大軍歷時倆月,一路過關斬將,輕松打至天啟皇城,酆都。
不過,他們雖是一路打過來的,但大軍所過之,并未屠殺任何無辜天啟百姓,也并無毀壞任何房屋,比之當初天啟大軍所到之的寸草不生,簡直仁慈了萬倍。
而天啟帝那老昏君,在得知三國大軍快打到酆都時,早就聞風而逃了。
所以,當三國大軍兵臨城下時,城中怕死的員早已敞開了城門,主俯跪投降,簡直沒費吹灰之力就拿下了酆都。
而此番率領著盛涼大軍,跟著北燕和魏國一起反攻天啟的李恪,一酆都,便殺氣騰騰地往天啟皇宮而去。
他可以不殺天啟百姓,但天啟主戰攻他盛涼的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酆都,西街盡頭。
唐府大院中。
此刻的唐府,早已人去樓空。
其實早在葉千睸向盛涼發兵時,唐家主便預料到,此戰贏不了,也預到天啟大禍將至,為保全唐氏一族,便趁機帶著唐氏族人迅速退。
如今,怕是再沒有人知道唐家人何在了。
阿照親手推開那座,曾經囚了無數個日子的小屋木門時,心底還是閃過一懼,但很快便被從心底剔除了出去。
因為如今該恐懼的人,已經不再是了。
看著這座被奇門陣保護在中央的小屋,慢慢平復了心的復雜,才一臉淡漠地步走了進去。
靜心小屋里的陳設,一如當年,屋檐下的那些花草,雖早已開敗,但種類卻也還是當年那些,不知換過沒有,但卻像是一直被人心照料著。
唯一不一樣的地方,便是院中的墻角下,不知何時,多了一座墓碑上沒有刻字的墳塋,有些孤寂地立在那兒,與這小屋顯得是那麼的格格不。
而當初從鄆城逃走的葉千睸,此刻,就靠在那無字的墓碑前。
手中提著一壺酒,無味無道地時不時灌一口,哪怕見到推門進來了,都沒有抬一下頭,更沒有再逃的意思。
許是聽到阿照停下腳步了,晃了晃酒壺,又猛灌了口酒后,扶著那墓碑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帶有幾分醉意,慢慢看向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累了、倦了,如今看著阿照的目,除了積攢多年厭惡和恨意,似乎還多出了些復雜。
那些復雜,讓人有些看不懂。
“裴銀,這麼多年了,你我終于見面了。”輕笑著,酒壺晃了又晃。
“也將是你我的最后一面!”阿照目凌厲地對上的眼睛,手里的長劍,已經在一點一點地出鞘。
葉千睸毫不懼地掃了一眼,敢再次回酆都,就沒打算再活著逃走。
是累了,也倦了。
可不愿意,不愿意死在這個奪走唐宋整顆心的人手里,所以晃著酒壺,又猛地灌了幾口酒后,有些得意地大笑道:“我不用你手,這酒中我已下了劇毒,我活不過……呃……”
話還沒說完,阿照已經一劍刺了過去,正中心臟,眸冰冷道:“你就算活不過下一刻,可我還是想親手殺了你,方能解我喪弟之恨!”
說完,冷著臉使勁一,把沒里的半截長劍收了回來。
日照在劍尖上,那凝聚淌下的珠滴落時,像極了一顆顆紅珍珠,得是那麼的艷麗,卻無人得空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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