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整件事里,添香也好,翡翠也好,包括容妃,都是嫌疑最重的。
容妃是打從上次淑妃在朝宮出事,蘇菱悅就已經懷疑上的,但那時候查到三福上,線索突然斷了,蘇菱悅明白,再查下去也是無用功,只能就此收手,而容妃在那之後,也彷彿真的收斂起來,老實了一段時間,但好巧不巧,董妃的足才解了沒幾日,含章宮就又出事了。
這幾天董妃的表現,蘇菱悅是全都看在眼裏的,要說容妃為這個有些急切了,也不是不可能。
蘇菱悅反手了鼻尖兒,許久才揚聲添香:「要是你和翡翠對峙,你敢嗎?」
添香至此才反應過來,這位皇後娘娘,是在懷疑。
眼中閃過難以置信,朝著蘇菱悅磕了好幾個頭:「奴婢沒什麼不敢的。奴婢是打小服侍我們娘娘的,跟著我們娘娘一起長大的人,又陪著娘娘進了宮,皇後娘娘,您懷疑奴婢,奴婢沒法子為自己證明什麼,只能說,不管您要怎麼查,奴婢都是不怕的,不要說和翡翠對峙,就是您把奴婢送進府司,府司的嬤嬤們來審問,奴婢也是這番話,奴婢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們娘娘好,絕不可能害我們娘娘。」
不管這話幾分真幾分假,至在此時聽來,是真意切的。
蘇菱悅要調查的事還有很多,委實沒必要先把目放在淑妃最親近的宮上不肯挪開。
於是擺了擺手,示意添香起一旁退下,才又吩咐芷蘭:「你親自到膳房去,周奉來,還有今天經手過含章宮午膳的奴才們,又是誰把午膳送到含章宮去的,全都帶到朝宮,本宮要一一審問!」
這是要真格的了。
董妃呼吸一滯,在芷蘭轉離去后,了聲皇後娘娘,見蘇菱悅側目看過來,才繼續說:「這事兒不要回稟皇上和太后一聲嗎?」
其實是該回的,只是眼下什麼都還沒查清楚,就是告訴了肖宸宇和太后,也沒什麼用,至多是大家聚在一起來審問此案,反而顯得這個皇后極其無能。
蘇菱悅哦了一嗓子:「本宮先查著,皇上前朝政務繁忙,太後娘娘這幾日上又不爽利,等查的差不多,有眉目了,再派人去回話也是一樣的。」
一面說,一面又頓了頓聲:「董妃不去看看淑妃嗎?」
董妃沒由來的了脖子。
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自從上次哥哥警告過一番之後,每每再見皇后,總是會心生怯意。
從前不會這樣,那時候何曾把這個不中用的皇後放在眼裏過呢?可是現在不一樣了,皇后辦了幾件事兒,雷霆手段,連都覺得驚詫,且哥哥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彷彿很是高看中宮,弄得反倒不安起來。
這會兒蘇菱悅分明只是平平淡淡的一句話,可是董妃卻有些瑟,吞了口口水:「是要去看的,但先前了驚嚇,這會兒既然皇後娘娘安置妥當,還是先好好休息休息,等到事查清楚了,我再去看,也是一樣的,不然見了面,問起什麼,我也說不清楚,弄得心裏沒底兒,反倒不肯安心養胎。」
蘇菱悅從來就沒有懷疑過董妃和淑妃的姐妹誼,這會兒聽這樣說,心裏反而暢快些。
總算在這深宮之中,還有那麼一丁點兒的人味兒。
哪怕之前再怎麼不喜歡董妃的跋扈,卻也不得不說,在對待淑妃的事上,董妃比任何人的心都要細。
芷蘭很快便去而復返,帶回了膳房的一眾奴才們。
其實含章宮每日的膳食,經手的奴才並不多,尤其是在蘇菱悅提拔了周奉之後,周奉知道看重含章宮這一胎,自從在朝宮出過一次事之後,幾乎是事無巨細,都要親自過問,於是又特意代了,含章宮每日的膳食,總是固定的那麼幾個人來經手。
這會子五六個奴才跪在朝宮的院子裏,蘇菱悅人挪了寶座在廊下,一把,董妃一把。起點中文www.qdzw.cc
蘇菱悅端坐著,冷眼掃過跪著的奴才們,臨了了,只是揚聲周奉。
周奉知道出了這樣的事,早嚇的一頭冷汗,這會兒膝行著上前兩三步:「皇後娘娘……」
「你的差事當得好啊。」蘇菱悅嗤笑出聲,「本宮當日抬舉你,就跟你說過,小心伺候著你的差事,別學了徐兆那樣兒,不然本宮可不跟你留面。結果倒好,這才幾天吶?要不你自己說說,這個膳房總管,你才當了幾天,含章宮的午膳,怎麼就被人下了劇毒了?」
周奉不住的磕頭:「皇後娘娘明察,奴才自從當了膳房的總管,無不盡心伺候著的。奴才知道皇後娘娘看重淑妃娘娘這一胎,從管事兒的那天起,就代了底下的奴才們,經手含章宮午膳的人,全都是有定數的,除了他們幾個,其餘的人誰也不許含章宮的東西,拿住了,就立時拉下去杖責,絕不會手,且每日給淑妃娘娘配好的菜,也全都是單獨保管著,也是這幾個奴才盯著,就怕人了手腳,皇後娘娘您可以查,可以問,奴才絕沒有半句假話。」
這麼說來,周奉倒真算得上是盡心儘力了,哪怕他此舉有討好中宮的嫌疑,可最起碼,對含章宮這一胎,他也的確盡了心。
蘇菱悅掃過他後跪著的幾個奴才們,一沉聲:「周奉說的,是真的嗎?」
那幾個奴才在宮裏當差久了,當然知道其中的厲害,只是他們本也沒做過虧心的事兒,這會子雖然害怕,可是也明白,實話實說,事總有水落石出的時候,怪罪不到他們頭上來,即便是查不出個所以然,上頭的主子們要拿了替罪羊來頂罪,那前頭也還有個周總管頂著,著他們。
於是幾個奴才紛紛點頭說是,倒印證了周奉所言不虛。
蘇菱悅和董妃對視了一眼,兩個人面面相覷,要這麼說來,不是這幾個奴才的手腳,就是送午膳的路上,被人了手腳了。
然而這幾個奴才應的這樣乾脆,沒有一個人跳出來給周奉頭上扣屎盆子,蘇菱悅倒是覺得,要真是心裏有鬼,這會兒怕第一天要跳起腳來栽贓周奉,不然真查下去,他還能跑得了?
是以蘇菱悅點著扶手,有一下沒一下的,過了好久,才又問:「今兒是誰給含章宮送的午膳?」
在周奉左手邊兒跪著的第一個小太監,拖著膝蓋往前爬了兩步,頭也不敢抬,甕聲甕氣的回話:「回皇後娘娘的話,是奴才和小順子一起去的。周總管說,給含章宮送午膳的差事十分要,不能一個人去,每回都是兩個人一起,親手到了含章宮的添香姐姐手上,奴才們才敢鬆口氣的。」
周奉的確會辦事兒,這樣一來,就不怕出了事,各執一詞。
蘇菱悅高高的挑眉:「那你們今天去送午膳,一路上可曾遇到過什麼人嗎?本宮的意思是說,有什麼人,曾攔下你們,同你們問話的?」
那小太監低著頭想了會兒,又扭臉兒去看後的另一個小太監,蘇菱悅看在眼裏,探著子看過去,大概那就是小順子。
小順子果然往前跪了跪:「回皇後娘娘的話,今兒個送午膳到含章宮,路上奴才和小全子先後遇上了前當差的昭德公公,董妃娘娘邊兒的蕓心,再有就是如嬪娘娘跟前的茯苓,旁的就再沒有了。」
董妃面一沉,立時回了蘇菱悅一聲:「今兒臨近午膳那會兒,我是蕓心去過一趟膳房,替我要些桃花釀來著。」
蘇菱悅似笑非笑的睇過去一眼,也不接這茬兒,只是問小順子:「那你見他們的時候,他們有什麼古怪之嗎?有誰試圖接近過給淑妃的食盒嗎?」
小順子低眉順目的,努力的回想了好半天,又跟小全子對視過一回,兩個奴才堅定了想法,才敢去開口回話:「只有昭德公公。」
蘇菱悅心下咯噔一聲。
前的人?
立時眉頭鎖:「你仔細與本宮說說,是怎麼一回事?」
小順子應了聲是,才將事的始末緣由與娓娓道來:「原本出了膳房沒多會兒,就遇上了蕓心姐姐,只是蕓心姐姐素日是個脾氣好的,見了奴才們也都是有說有笑,奴才們也習慣了,站住了腳同蕓心姐姐說了幾句話,也就過去了,蕓心姐姐沒有接近過食盒,甚至連近奴才們的都不曾有過的。後來就又遇上了茯苓,好像是到膳房替如嬪娘娘要什麼東西,見奴才們要往含章宮送午膳,也只是說了幾句話,旁的也沒什麼,唯獨昭德公公——」
他拖長了尾音,又收了聲,給小全子遞了個眼,小全子立時會意,把後頭的話接了過去:「奴才們是在螽斯門遇見的昭德公公,其實娘娘您這會兒想想,他是前服侍的人,怎麼會好端端的跑到螽斯門去呢?即便是從東暖閣往含章宮,螽斯門也不是必經之路。但昭德公公……他好像……他就像是專程等在那兒的一樣。奴才們從膳房往含章宮送午膳,每日都是必經螽斯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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