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探聽

“你……”

“二妹……”

船上廳中，大福、生子和小阿衡圍在桌邊挑木，坐在窗邊小幾旁的林如玉和沈戈，從叔祖房中回來後都有話要與對方說。

兩人之間所有的巧合，都後蔓延出一說不清道不明的緒，似甜又似酸。沈戈咳嗽一聲，低聲道, “二妹先說。”

林如玉不敢看沈戈的星眸，點頭低聲道，“雖是暫時失去了那人的行蹤，但我覺得他佈置了這許久，應不會輕易放棄，他很可能會換個份進宣州。只要他來了, 咱們就能抓住他，查到東竹先生的下落。”

所以你不要太著急，急則出錯。

沈戈點頭，“這個假份暴了，你夢裡的事就不會發生了，也算是好事一樁。”

所以，噩夢不會真，你不要害怕了。

安完彼此，兩人沉默了。陳景最後那句話，就像石頭一樣沉甸甸在他們心裡。

若假冒安自遠的真是安王世子……

他們一個是無父無母的乞兒，一個是商家，拿什麼與天潢貴胄鬥？只要人家擺出份，隨時都能把他們碾死。

但即便如此，他們也決不能退，因爲他們都有拼了命也要尋找和守護的人。

在彼此眸子裡看到了同樣的堅定, 兩人相視一笑, 心頭的巨石好像也輕了些。

沈戈繼續道，“你覺不覺得那個假人的臉, 讓人看著很不舒服？”

“假人”這個說法，讓林如玉想起了後世商場裡, 展示服裝用的塑料模特，心中對比一番，還真是有相同之，“他的面部表很假。”

“對！”沈戈點頭，“所以我猜他肯定是戴了整張面。”

兩人又不謀而合，林如玉低聲道，“不論何時，不論室室外，他都戴著帽子，領都是高高的。我猜他這樣打扮，是用帽子和高領遮掩著面的邊緣。”

男子二十人，及冠。

大夏男子的“冠”，樣式多種多樣。七月天氣悶熱，除了必須著特殊服飾的職業，男子多以小包帕、網巾或緇撮等涼爽氣的“巾”爲主。而假安自遠一直用帽子把頭髮著額頭及鬢角捂得嚴嚴實實的。

帽子和高領袍，可以遮掩住髮際線和脖子，若假安自遠真了面，這兩個是最容易出破綻的。

上一世, 即便是最熱的六月裡，安自遠也是這樣裝扮。當時的林如玉只當他是時刻注意著的正人君子, 現在想來就很詭異。

沈戈轉著茶杯，低聲道，“待到了宣州，我會派人留意這樣裝扮，又看起來假正經的男子。”

派人？派什麼人？林如玉也端起茶吃了一口，“宣州算是我家的地盤，還是我派人盯著吧。”

“我來。那人說不定還會惦記你家的錢財，你在明，我在暗。”沈戈笑道，“你莫忘了我的出，宣州城中有多花子，我就有多眼線。”

看他神明朗，林如玉便笑道，“也好。你出人，我出錢，我家錢多。”

說完，兩人又想起方纔在叔祖房中，林二叔強調林家比下蔡安家錢多時的認真模樣，忍不住笑了。

恰在這時，小阿衡挑飛的一小木向著林如玉飛來，沈戈擡手接住，給林如玉，“你們繼續玩，我出去轉轉。”

林如玉看他走出去，眼裡的擔憂濃得化不開。

沈戈與守門的呂正打了聲招呼，晃悠去了船底倉，得知安自遠已經歇息了，便又晃晃悠悠回了二樓，恰好撞見從叔祖房中走來的許川。

許川五端正儒雅，一笑令人好頓生，“沈小哥可有空？”

沈戈的笑容更爲明豔，“我剛跟林二叔學了幾招泡茶的手藝，您到我房裡吃幾杯？”

待兩人進房中落座，沈戈燙壺泡茶後，許川道了聲謝，便徑直道明來意，“沈小哥可否將你所知的，假安自遠及其手下人的事，詳細給在下講一遍？”

沈戈含笑對上許川的雙眸，“咱們對著明人不說暗話，許管家是想問，我與假安自遠是不是一夥的吧？”

許川斂了笑，真誠道，“我家小公子不是意外走失，而是被人抓走的，對方意圖十分惡毒。小公子丟失後不到三個月，抱恙的太夫人病逝；六個月，小公子的母親病逝；十個月，小公子的父親爲國捐軀。十三年來，老爺爲了尋回小公子殫竭慮，有時明知是敵人佈下的陷阱，還是會義無反顧地跳進去。因爲敵人賭得起，老爺不敢賭。”

“這次出府之前，老爺已安排好後事，尋不到小公子，老爺不會回鄉。跟隨老爺來的每一個人都希您是我家小公子，當然也包括在下。即使您上沒有胎記，我們中仍有大半人覺得您就是小公子。在下起初雖心中有疑，但與您相兩日後，已相信您絕無加害老爺之心。”

聽許川說完叔祖家的況，沈戈難得有些不過氣來，緩了緩如實道，“我上沒有胎記，不是你們要找的人，也沒有人讓我故意接近叔祖。我與安自遠不是一夥的，我與他第一次見面是在烏沙鎮東竹先生家邊上的竹林外……”

許川認真聽著，時不時問上一兩個問題。有些問題角度很是新穎，爲沈戈開拓了視野和思路。許川聽著沈戈離開烏沙鎮後的所作所爲，對他越發讚賞。

待喝完兩壺茶，兩人已是惺惺相惜。沈戈藉機打聽道，“許大哥可認得安王世子？”

許川簡要道，“先皇駕崩後，安王世子奉旨歸京時，在下正好在南城門外撞見了。安王世子與安自遠的量、面容確實有幾分相似。”

沈戈繼續問道，“許大哥覺得假扮安自遠的人是不是他？”

許川未置可否，“查過之後，才見分曉。”

沈戈又問道，“安王和安王世子，不像百姓們傳得那麼好吧？”

“安王父子爲人事極爲圓周到，連當今聖上都挑不出錯。”

若是能挑出錯，先皇葬皇陵後，安王世子就不會被放回安州。許川說完，又低聲道，“不過呢，生而爲人，多多都有些病，沈小哥你說是也不是？”

沈戈明瞭地笑了，“小弟明白了，多謝許大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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