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翊呼吸一陣重的起伏，深邃的眸半斂著，心里似乎在掙扎著什麼，過了良久，才說出一句：“除了這個，本王什麼都可以答應你。”

他那麼想將云芷留在邊，怎麼可能會寫和離書？

不過，他已不想再用任何讓云芷不悅的計謀，否則只會將越推越遠。

那不是白翊想要的結果。

云芷料到這個結果，所以沒有半分訝異：“你說的話，果然還和當初一樣，沒有半分可信的價值。”

“……”他說不出反駁的話，也不想在言論上多于云芷爭辯什麼。

又或許在，潛意識里，他已經默認了自己就是這樣一個存在吧。

“你應該知道，翊王府，如今是我最討厭的地方。”

“本王知道。”

他這半年，將自己將近六年的時間里對云芷各種態度，都反復回憶了一遍，如今云芷隨便提及一句話，他都能立即聯想到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

“那你應該也知道，不管你做什麼，說什麼，我都不可能放下心中芥，也不會有毫心。”

“嗯。”他這一聲應的很輕，“但本王還是想試著將你留下，以前不擇手段，如今卻更想純粹一些。”

云芷是一堵南墻，他不論撞了多次，即便是會頭破流，都不愿意回頭。

此刻，云芷心里有一番料想。

即便白翊真的答應給和離書，并送到了宮里。

但在這麼一個節骨眼上，和離書好巧不巧的出現，皇帝也不是傻子，估計也能意會出其中一二。

若是有了和離書，還讓姑姑冷宮的話，就得不償失了。

倒不如，與白翊假復合，抓取主權，只當一個掛名的翊王妃，只要這個份還在，皇帝應該就不會管太多。

想罷，云芷眸底暗涌：“那我們便約法三章！”

“你同意留下？”白翊晦暗的眸中浮現一抹亮。

“你很高興麼？”聲音淺漠，“但我只是覺得若是即便將和離書送到皇上面前，也逃不過姑姑會被打冷宮！既然如此，我還不如利用翊王妃這個份。”

利用。

何時，也會將這種字眼掛在邊了。

見他不語，云芷近一步：“翊王爺不會以為，我還會像半年前那般任你擺布吧？”

他自知，不會！

這次云芷回來后，像是完全變了個人，變得愈加強大，也讓他完全看不了。

“你想如何約法三章？本王可以答應你，這次定然說到做到。”

“口說無憑，請翊王爺準備好筆墨，白紙黑字，才更有依據！”

“來書房。”他聲音低沉沙啞，旋即轉抬步邁進了書房的門。

云芷沒吭聲，凝眸跟了上去，袖中卻出現一毒針，但凡白翊敢有一點歪心思，的毒針都會毫不猶豫的刺他的。

毒不致命，卻可致殘！

在決定來翊王府時，心里就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絕不允許，主控權從自己的手中離！

桌案前，白翊袍坐下。

云芷的目在桌案上掠過，這不經意的一瞥，竟看到了自己的畫像。

那副畫像，不知該如何形容。

畫像本似乎沾染了什麼污漬，讓畫像原本的彩變得渾濁。

這麼一幅畫，只能用失敗二字形容了，白翊竟還留著不打算丟棄。

不知，那是白翊的……

“呼呼……”門外的風吹進來。

吹得墻上畫紙沙沙作響，眸順著聲音來源瞥了眼，這才發現，整個書房掛滿了的畫像，千姿百態。

而書房的窗戶，竟如當初的蘭庭苑那般，從外界封死了。

紅勾起一抹冷笑，漠然的收回目，心底沒有泛起毫波瀾。

但凡有一點點的容都對不起過去六年的自己！

恰好此刻白翊已經準備好筆墨，“你說，本王寫。”

“好。”點頭應了聲，隨后便正了臉：

【其一：我不會遵從任何翊王府的規定，你也沒資格對我有任何的限制】

【其二：不管我與誰走得近，想做什麼事，你都沒有手或者質問的資格】

【其三：不得以任何方式威脅迫害我以及我邊的人】

【其四：以上三條，但凡你違背一條，你就必須進宮親口告訴皇上，你要跟我，和離！！】

『清楚的知道，只有白翊的話在皇帝面前才是管用的』

“咔！”白翊剛寫完第三條，聽到第四條的容后，手指間的力道沒控制住，狼毫筆竟在他的手中直接斷兩截。

可在云芷面前，他脾氣再壞也只能選擇忍，想留下，也唯有如此。

努力讓自己看著平靜，他才啞然道：“不是說，僅約法三章麼？已經第四條了！”

“不想寫沒關系，我也不是僅僅只有這一條路可以走，大不了我再消失一次，皇帝想我也找不到人！您說是不是，翊王爺！”

“本王寫。”他結輕輕滾，轉而換了一只狼毫筆，蘸取筆墨，將云芷說的第四條也寫了上去。

若是再消失一次，他會徹底的瘋掉！

云芷自然不知白翊心里在想些什麼，在宣紙上打量了幾眼，瞧著紙張最下方有很大空余，隨后，想到了什麼，清淺開口：“請翊王爺在最下方寫上自己的名字。”

白翊如愿，沒有猶豫，將自己名字行云流水的寫在紙末。

曾經他迫云芷妥協，如今卻愿為了而妥協。

片刻后，紙張上的墨水干了。

云芷淺淺上前兩步，走到白翊的側。

的上散發著淡淡的香，白翊深吸了口氣，恨不得將的味道深吸肺腑間永遠留存。

熾熱的目也在上流轉著，盼會看自己，哪怕只是一眼。

然而云芷卻出纖細的手臂，將放在桌案上的『約法三章』輕輕拿起，纖細的手指捻著，致的小臉上浮現一抹肅然。

杏眸認真的在紙上每一個字眼上掃過后，才有條不紊的疊好收了起來，現在也快到了跟父親約定好的時間。

再不回去，他怕是著急到要進宮尋了。

想罷，漠然斂起杏眸：“天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如今外邊的夜已然變得深沉。

見要走，白翊起追出兩步：“本王送你。”

他想，若是送回去的話，或許還能有一些獨的機會，哪怕只有須臾片刻，也是好的。

淺淡回眸，拒絕的干脆：“不用了，如今皇都，沒人能傷的了我，倒是王爺自己，要小心些了！”

言罷，往書房外走去，就在出書房門的剎那，又忽然轉頭看了眼墻上的那些畫像，譏笑了一聲，走出門去。

對于那些畫像，沒說什麼，卻又像說了許多。

白翊薄勾起一抹嘲弄。

……大風小說

相府。

云芷一直沒回，云林風和高氏覺都睡不踏實，眼看著跟兒約定的時間就要到了，他愈加心慌，當即就要馬車進宮去。

就在這時，值夜的護衛滿臉喜的迎了上來：“老爺，夫人！大小姐回來了！”

二老如釋重負的吁了口氣。

接著，云林風滿臉激：“那人呢？”

明明時間不長，卻覺過了許久。

他話音剛落，黑暗中就走出云芷的影：“爹，娘。”

“芷兒平安就好。”高氏連連拍著脯，見到了人，也終于可以安定下心神了。

而云林風卻更關心結果，湊上前低聲音問：“芷兒啊，事如何？舒可幫到了你？”

紅微抿，此刻更加確定兄出現是父親的安排，“爹……”

張口喊了聲，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見云芷一副言又止的樣子，云林風心里一：“怎麼？發生什麼意外了嗎？”

他本來都計劃好了，只要這門婚事能，絕對要辦的風風的！

“我本來不想辜負父親的安排，但圣上以姑姑為要挾！我若選擇兄，姑姑便要進冷宮。”

其實，在被皇帝要挾的時候，有了弒君的心思，但無法估量那會給云相府帶來多大的麻煩！

云林風臉頓然沉下：“所以芷兒，你還是要回翊王府嗎？”他是真的不愿再讓兒踏那個火坑了。

“誰說翊王妃就一定要住在翊王府了？我不過是假借那個名分罷了。”

云芷語出驚人。

前一刻還在憂愁中的云林風，下一瞬直接滿臉震驚。

一旁的高氏也捂瞪大了眼睛：“芷兒，你的意思是，還會繼續呆在這里？”

“爹娘難道不想我待家里？”反問。

“怎會？娘不是這個意思，天已經不早了，娘讓廚房給你留了東西，吃些，然后睡下吧。”高氏激的淚水都快要從眼眶中涌出來了。

看兒這態度，應該是已經想好怎麼去做這件事了。

“好，謝謝娘。”

“傻丫頭。”高氏憋住眼底的水，抬手了的頭。

瞧著云芷剪短的青，眸底浮現一抹心疼。

在眼里，子的青，是不能隨意裁剪的。

可在云芷眼里，是對過去的『自己』，徹底告別！！

夜漸深，相府逐漸恢復了安靜。

這一覺，云芷睡得比較安穩，直至日上三竿，才悠悠轉醒過來。

梳洗收拾了一番后，直接尋云墨寒了，對而言，如今最重要的事就是將云墨寒的給治好。

昨日迎接圣旨的時候，看著云墨寒的氣，還不是很好，昨日毒的要關頭，被高泉弄進宮去了，也不知凌夜的果究竟如何。

“咳咳咳……”還沒走進房門，就聽到房傳來云墨寒有些抑的咳嗽聲。

在門外停頓片刻，才將門推開，走了進去。

“……”他反應了一下，頓住自己下意識要起行禮的作，而后喚了聲：“小芷。”

“如何了？”云芷語氣平靜的問了句，心里卻是明白，如今的他，在強行的融這個『陌生』的家庭。

就像是油融和水中，盡管它想盡力適應，卻還是出現了明顯的分層。

“好……好多了，咳咳……”他本想抑著，可還是沒忍住，咳出了，趕忙拿手擋住。

云芷快步上前，將他的手抓住，然后按在他脈搏上，神肅穆的為他診脈。

難不凌夜力沒控制住？給云墨寒造了傷？

“……”他用另一只手了角棕紅的跡，有些慘白的臉上浮現一抹淺然笑意：“要不，你們還是放棄我吧！我這，估計是……”

知道他想說什麼，云芷打斷他，口吻堅決：“能救！”

“不要勉強。”云墨寒輕輕搖頭，“這半年的時，對我而言，足夠了。人這一輩子壽命或短或長，我不希你們為了我再多費心思。”

“我說了能救就是能救！”云芷收回按在他脈絡上的手。

“昨日已經基本將你深骨髓的毒全部出，但如今你還有一些殘留的毒淤，全部吐出來就好了，你以為自己咳是快死了嗎，恰恰相反！”

方才看到云墨寒吐，云芷心里其實很張，害怕之前讓凌夜幫他毒是一個錯誤的選擇。

可在把脈過后，完全松了口氣。

方才那番話，不是在安云墨寒，是實話。

如今只要云墨寒能將的毒都咳出來，便可一點點恢復正常。

“真的嗎？”他顯然是有些不敢相信。

半年來，他一直在非人的折磨中度過。

最近這段時間，變得沒有那麼痛苦，他反而覺自己像是回返照。

“嗯。我會據你如今的狀況，重新再開一副藥，調理半個月后，我們進行最后一步！幫你恢復記憶。”

即便是十幾年前年間的記憶，云墨寒記起來的可能也微乎其微。

但從心理上來說，若是對云相府沒有任何親切的記憶，他永遠無法重新融這個家。

“我信你，小芷。”云芷的話，給了他足夠的定力和信心。

從云墨寒住離開后，云芷回到自己院子，重新寫了個藥方，給青鬼衛去抓藥，隨后便聽到后傳來有些沉重的腳步聲，還沒等回頭。

便聽到周亦冷漠沙啞的質問聲：“阿芷，你為什麼……還會選擇他？”